“正方体理论,每个人的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
连同那个世界里所拥有的一切。”
孙越说。
“还是有区别的。”
我说。
“梦里遇到的人更像是我自我意识的投影。
从他们的反应里,同样能感受到我对他们的预期。
现实不一样,现实里的人就生动多了。
也看起来丰富多了。”
尽管如此,在做梦的时候,还是分不清。
连回忆起来的时候,也有可能搞混吧。
这不是梦啊。
匕首上残留着血腥味,血水顺着我逃离的路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我睁开眼的时候,在记忆博物馆地下的实验室。
孙越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接触不良手术灯,光线就更昏暗了。
“你……还记得她是谁吗?”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孙越问我。
我摇了摇头。
你记得你把匕首插入一个人的身体,又来回搅动,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就像鲜切三文鱼。
但你不记得黑暗中那个人脸上的表情。
印象里,我是从地道里跑进来的。
那条街上有监控,但年久失修,未必开着。
警察发现尸体的那一刻,我就是逃犯了。
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
孙越想脱身,有一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就是亲手把这个逃犯送回去。
“是实验的问题啊,”
我说。
“你们是违法的,我会变成这样,都是这个实验害的。”
孙越笑了,他说你去大街上问问,看哪个人会信——相信这种实验真的可以实践,相信你以为自己在做梦所以误杀了一个人,没有一个精神病院敢这样给你开证明。
“你是觉得我不敢告发你吗?”
我说。
孙越一愣。
“你是觉得责任在我吗?”
“不然呢?”
“是你杀了人啊,我一直在帮你想办法。
你来找我,然后把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孙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倒是很平静。
我才想起来,他确实没什么可心焦气躁的。
毕竟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确实是我。
“如果只把这当一场梦的话,你为什么要杀她呢。”
孙越问。
我摇了摇头。
我这时候想起来,我从没有为害了什么人而后悔,我只是后悔和害怕承担后果。
我也不恨她,可她确实该死。
她欠我很多东西,我拿着匕首,像是直觉趋使着我的身体和刀子。
“这个实验有副作用对不对?”
“我说了跟实验没关系。”
“只要是实验出了问题,杀人罪,要被判死刑的吧,只要找到一个理由——”
“你还没成年。
说不定会给你缓刑呢。”
“你不担心警察发现实验的事情吗?你应该很希望我去自首吧,那样就查不到你头上了。”
“这么巧,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孙越说。
“但你要考虑清楚,实验一旦终止,你就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恢复过去的记忆了。
而且我这里留下的大部分记忆备份,也都会被警察清理掉——你要考虑清楚。”
“被警察抓了的话,我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说。
“我会找到办法的。”
孙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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