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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塬上的班车不经过文邓这条路,下塬的人要坐班车进城,必须到白庙街道或是中学对面的路口等,搭乘跑寨河或是大秦到城里的班车。
翠霞每次如果是一个人回来,王家奶奶总是催促着燕燕去打听,等翠霞吃完饭,让燕燕骑着自行车把翠霞送到白庙去打车。
燕燕也是非常乐意,翠霞在塬上教书的时候,经常让燕燕陪着她住校值周,翠霞结婚前在家里住的那段时间,燕燕也经常晚上去和翠霞一起住。
只要翠霞回到娘家,燕燕和小燕就爱去存柱家。
翠霞偶尔也把她买来的擦脸油和洗面奶送给燕燕和小燕用,那可都是电视上广告出来的,燕燕和小燕从来没用过洗面奶,洗脸的时候最多拿香皂搓搓手,然后在脸上抹两下子就行了。
看着翠霞在脸上涂抹好几种擦脸油,她们甚是羡慕。
回到家洗完脸,她们两个先在脸上抹一层棒棒油,然后还要把猫吖新买来的擦脸油再涂一层。
猫吖和村里的几个女人去城里,在商城给她买了一瓶“霞飞”
牌子的面霜。
那个时候平凉台的广告上经常播出来“霞飞”
的广告,“女性魅力,尽在霞飞”
,燕燕三个也是耳熟能详。
对着镜子,她们两个擦了一层又一层,只顾着擦脸蛋,脖子下面和脸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太阳光晒在阴阳对半的院子里。
周末的早上,燕燕和小燕两个对着镜子擦拭了半天,挤来挤去的对着镜子相互取笑。
燕燕拿着梳子抿口唾液把空中静电引起的乱发打湿。
小时候王家奶奶给她们梳头发时,经常一口唾沫抿湿梳子才给她们梳理,燕燕讨厌闻王家奶奶唾液的味道,经常一脸的嫌弃。
现在她自己梳头发时,头顶的头发随着塑料梳子直竖起来,洗脸盆有水的时候就把梳子打湿再梳。
着急的时候,她也学着奶奶的样子抿口唾沫在梳子上,说来也怪,她总是感觉自己的唾沫没有冲鼻的味道。
王家奶奶坐在门槛边催促着她们赶紧去拉水:“赶紧不拉去,一阵阵人家放水的回家去了,缸里下午做饭的水都不够了。
就长了那么个怂样子,对着镜子还能照出来个花嘛,两个猴精的脸上抹了些啥?像是从面缸里栽进去了一样,出去还把人吓一跳,你两个猴精的咋办呢?”
燕燕和小燕不以为然,她们觉得镜子里的自己肤白貌美,果然和广告里的明星没什么差别了。
兴高采烈的拉着水桶出了门。
现在拉水再也不用去白庙或者是张庄排队了,大块地里有一口队里的老井,经过政府部门的批准和翻修后,承包给了大坑坑老三家,一桶水五毛钱,大大的方便了周边几个队里的村民,邓家庄、文家庄的村民都来这里拉水饮用。
湾里的水沟因为鲜有人下去挑水饮牛,路被冲的坑坑洼洼,只有放羊的人偶尔赶着羊路过。
站在燕燕家场里向对面邓家庄沟望去,偶尔还有一两个人套着驴驮水,不像前几年,山路上人畜来往,人的吆喝声和牲畜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惹得村里的骡子一声接一声的嘶叫,燕燕三个偶尔也昂起头也学着吼叫两声,听从山那边传来的回声。
颜龙他们在学校也不用去沟里抬水了,每天都有值日生负责去井上拉水。
燕燕和小燕拉着水桶出了门,正好碰见老五家会军媳妇刚拉水回来,她们打完招呼后,会军媳妇笑着说:“你们两个今儿个脸上摸了些啥?一个比一个白,本来就长得乖,一白遮三丑,越来越漂亮了”
,燕燕和小燕听到有人夸她们,当着面儿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等会军媳妇走远了,一下子高兴的拉着架子车边走边跳,平时坡路上拉着空车都吃力,今天还没有感觉使劲已经到了坡头上。
周末在家没有事的时候,她们两个也偷偷的在手指尖上蹭些锅煤,对着镜子描眉毛,然后梳整齐刘海稍加掩盖,如果被猫吖看见,她肯定会唠叨她们不学无术,一天就知道臭美。
自从她发现燕燕和小燕偷偷的抹她的擦脸油后,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了一大堆激励她们好好学习,长大了有本事了,靠自己想买什么都可以之类的励志话,有时家里来个串门子的亲戚邻居,想起来她就笑着当段子一样说给大伙儿听,一帮女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
燕燕羞的飞红了脸,恨不得有个老鼠洞钻进去躲一躲尴尬。
有一次翠霞回娘家来帮着收拾衣柜,翻出一件她上体校的时候穿过的一件半新不旧的纯棉翻领夹克运动上衣,蓝白相间的颜色,蓝色的胳膊上两道白色的条纹,就拿给燕燕穿。
燕燕第一次穿带拉链的衣服,虽然稍微有点宽大,穿到身上却很舒服,燕燕爱的舍不得脱,周末洗干净周一时还穿着去学校,冬天的时候刚好套在棉袄上面当罩衣穿。
随着他们三个渐渐长大,猫吖忙着赶集,常常到换季的时候找不到合身穿的衣服。
尤其到了冬天,新拆洗的棉袄棉花没有压紧实穿身上比较臃肿,他们前一年穿的衣服套在上面紧紧的裹着,胳膊和肩膀感觉活动不开。
王家奶奶笑着说:“看着人好像也没有长多少,一到冬天穿上棉袄袖子短那么一大截,一年年快的,去年穿的衣服到今年就穿上不合适了”
。
猫吖自从赶集做了生意后,身体也慢慢的发福起来,腰和胯一样圆乎,以前穿的衣服都穿不上了,有两件结婚时娘家陪嫁的棉袄罩衣,她便找出来稍微做了缝改,让燕燕和小燕套在棉袄上面,王家奶奶新赶制的棉袄棉裤比较蓬松,上面再套上大人的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圆滚滚的就像碾场时用的碌碡一样。
猫吖从白银回来时,别人送她的几件穿旧的带帽子宽松大棉袄,冬天卖菜赶集的时候她就套在身上穿,敞篷的三轮车开起来,正好衣服的帽子可以把头和脸包裹起来挡风遮雨。
存生当兵的时候穿的军绿大衣已经被他磨蹭的油光锃亮,袖口边上的棉花都裸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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