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端拿了一个油布包出来递给了梅香,梅香接过来,在房巽面前轻轻打开,里头竟是一本泛黄的帐簿。
“这是房大人靴子里藏着的……”
赵明端在南郊的关帝庙陪着杨洵送药送粮,关帝庙坍塌的时候,杨洵正在正殿中给人诊脉。
庙门偏西侧的墙先是掉了几块砖,若不是赵明端躲的快,恐怕就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而后赵明端就瞧着一只厚底皂靴从天而降,径直掉到了他的面前。
厚厚的千层底,云纹边的花纹,沿边上绣着个小小的“秀”
字,这是金陵七秀坊的上品官靴。
赵明端心下生疑,这种官靴,看着气派,穿着舒服,做工繁杂,至少上百两银子,最重要的是,这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穿的,须得九品以上的正经官员才能上脚。
六合本是小县,没有几个正经官员,除了房延敬,就是吴主簿了。
赵明端连忙捡起靴子瞧,靴子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仔细瞧着这底却是厚的过份了。
“不瞒大小姐,赵家本是官宦世家,这朝靴又是官府定制的样式,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成的,故而多瞧了一眼,这才发现了靴子里的帐簿。
偏那时关帝庙竟是全都塌下来,赵某情急之下便把这帐簿揣到怀里,冲进去救人了!
赵某今儿个才醒过来,这才听说令堂失踪一事……”
赵明端说着又咳嗽起来。
昏昏沉沉的房巽一下清醒过来。
父亲决不是简单的坠河,他确是去与周镇山的人接头,并且得了这个帐簿。
不过十几天,眼前的房巽满脸憔悴,竟是换了个人一般,赵明端莫名的有几分同情,他犹豫了一下,方道,“赵某一直在福来客栈,大小姐若有吩咐,可使人去客栈寻我,我若有消息,也会想法子知会大小姐!”
这就是真的要帮忙了,房巽想要说日后有机会再报答,可愣了一愣却没有说出口,她现在拿什么来报答?
梅香送了赵明端离开,房巽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拿了帐簿来瞧。
赵明端的话打醒了她,父亲母亲的失踪不是没有原因的,父亲说不定还活着,她要振作起来,或者明天父亲母亲就能回来。
这是一本泛黄的帐簿,显然是多年以前的,封面上用俊秀的楷体在右下角上写着“正明斋”
三个字,只是那个“斋”
字上头却少了一个点儿。
翻开帐簿,房巽仔细瞧着,这是一本点心铺子的帐,里头写满了茯苓糕,藤萝饼和各色各样的点心,茯苓糕五个铜钱一个,藤萝饼十个铜钱三个,只是那桃花酥倒是贵了不少,要一两银子一个,房巽盯看了两天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蒙蒙的小雨下的极密,梅香欣喜而焦急的冲进来,“大小姐,周公子回来了!”
母亲失踪的第二日,周振就去了定山寺,几日后捎了消息过来,只说去了金陵。
周振踏雨而来,满脸的憔悴。
崔嬷嬷在二门处将人拦了下来,“周公子是外男,如今太太不在家,您可不好进内院!”
周振稳稳的站在崔嬷嬷的面前,抬头与其对视,露出几分轻蔑。
他再不是那个被周家逼走的私生子,任下人仆妇也敢欺凌。
他如今是六合县衙的人,跟着王之焕做了一阵子的书童,府衙的人也称上一声周公子。
他曾救助灾民于水火,也曾跟着药铺粮商的人周旋,更是跟着吴主簿去对付乡间的恶霸,他再也不怕谁。
“嬷嬷,您是元元的奶娘,我也尊您一句‘嬷嬷’,我是周镇山的堂弟,按理说元元要叫我一声小叔叔,太太待我甚好,我也将元元当成妹妹一般,无论怎么说,她一个五岁女娃娃,也不用避讳我这个长辈,您说是不是?”
崔嬷嬷却是站在那里,并不打算离开。
如今谷雨把房家管的严实,白露又把着姐儿的院子,她虽是奶娘,却谁都不给脸,怎能不气?
周振脸色一沉,眼睛一瞪,“若您不要脸面,我也就不跟您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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