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独坐船头,面前摊着沾有紫色印泥的市舶司文书。
当海商头目踩着甲板接缝处的星图纹样登船时,他正用银针挑开文书火漆,针尖在北斗天枢星的位置顿了顿。
"
大人真要断我们活路?"
海商摸着翡翠扳指冷笑,"
应天府七成商铺可都签了联名状。
"
话音未落,岸上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铜盆敲击声,小商户们举着火把涌向码头,火光里飘着"
平抑粮价"
的布幡。
俞通源的战船就在这时撞破河雾,船头犁开的水波将北斗星影搅得粉碎。
当官兵押走面如死灰的海商时,李明弯腰拾起对方掉落的手帕——角落绣着的缠枝槐花里,竟藏着半截算盘珠子。
三更时分,户部值房里烛火通明。
李明摩挲着从老农那里得来的金粉稻种,忽然将它与海商账册并排而放。
摇曳的烛光里,稻种表面的金粉与账册上的朱砂数字竟呈现出相同的纹理走向。
他伸手去取松江府田亩图,却不慎碰倒了青瓷笔洗。
水流漫过案上文书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沾湿的市舶司公文浮现出暗紫色脉络,与槐木腰牌上的叶脉完美重合。
李明瞳孔骤缩,他看见女真商人画像的算珠正在水渍里跳动,第七颗珠子不偏不倚压在"
漕粮"
二字上。
(接续上文)
烛泪在铜雀灯台上堆成赤色珊瑚,李明蘸着金粉在松江府地图上勾画曲线。
当晨曦穿透户部雕花窗棂时,他忽然将狼毫掷入青瓷笔洗,墨汁在清水里晕开成市舶司的北斗星图。
"
传令十三门税官。
"
李明抓起连夜绘制的《货殖流变图》,玄色官服袖口还沾着金粉,"
即日起按货值分五等征收商税,贩米粮者减税三成,倒卖西域琉璃者增税五倍!
"
秦淮河畔的告示墙前,卖炊饼的老汉颤巍巍指着朱砂批注:"
米税降了?"
周围顿时炸开锅。
绸缎庄伙计挤到最前头,看到琉璃税银数目时腿一软,怀里抱着的波斯玻璃碗"
咣当"
摔成碎片。
三日后的西市,变化如春潮涌动。
当李明踏着晨露巡视米行时,正撞见粮商揪着伙计耳朵骂:"
谁让你把陈米掺新米卖?
没看见李尚书新颁的货值令?
再敢弄虚作假,仔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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