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甲,背,腿,全都缝过针。
李奉恕坐在武英殿就是熬下来的,他痛得全身发抖,但是没人能发现。
鹿太医解开李奉恕身上血腥的裹帘,李奉恕白着嘴唇问王修:“士卒计数都完成了么。”
王修麻利地帮主鹿太医,嘴上回答:“都完成了。
金兵满蒙汉都有,根据尸体计数金兵中汉军损失最大,其中——”
鹿太医道:“我用特制的酒杀一杀,免得作脓,殿下你忍一忍。”
鹿太医小瓶子一倒,李奉恕抓着圆几闷哼一声。
王修搂着他,示意鹿太医接着倒。
李奉恕冷汗滚滚面如金纸,王修看着李奉恕痛得控制不住地痉挛,眼圈一红,眼睛往上看。
李奉恕埋在他怀里,含混地冒出一声:“疼……”
李奉恕睡得不安稳。
王修怕碰到他身上的伤口,睡在外侧,撑着头看李奉恕。
外间点着灯,一团渲开的熹微的光飘渺地笼着夜色,悠然宁静的一潭深水。
李奉恕左肩下垫着东西,微微往里倾,大半个侧面浮出光影。
王修仔仔细细端详他,看了这么多年,怎么都看不够。
李奉恕长得凶,还是因为鼻梁太高,眼窝太深。
看人的时候略略收下颌,眼睛微抬,剑眉往下一压,眼神看上去又暴戾又冷峻。
王修从来没敢告诉李奉恕,当年他第一眼见着这位龙子风孙吓了一大跳,眼神太锋利了,剔骨刀一样。
嘴唇薄,线条凌厉分明。
李奉恕不是很爱笑,薄唇就尤其显得寡恩薄情。
其实不是的。
王修微微凑近李奉恕,悄悄蹭蹭他。
李奉恕微微蠕动一下,王修起身拧个帕子轻轻蘸他脸上的冷汗。
伤实在太多,鹿太医建议静养,李奉恕说现在不是静养的时候。
白天在武英殿坐那么久,伤口一直渗血,还不能给人发现。
他从武英殿回来,王修有心理准备,看到血透中衣的惨烈还是受不了。
李奉恕睡得不安稳,嘟囔一声。
王修趴下去听,只有一个字,没听清。
老天保佑,老李以后无病无灾。
第二天李奉恕一睁眼,王修弯下腰笑眯眯看他:“醒啦?疼吗?”
李奉恕就爱看他这个笑容,两只眼睛弯弯的。
李奉恕躺着,舔舔嘴唇,突然道:“我梦到我哥了。
正脸。”
王修一愣,李奉恕难得清晨请来面部表情和缓惬意。
他看着床罩,跟王修解释:“我第一次梦到他正脸。
他对我笑,没说话。”
王修心酸:“你老说梦到不到他老人家,这样不是挺好。”
“不是他三十岁登基前的样子。
看着特别小,十七八。”
李奉恕嘴唇干裂,还是看床罩,没发觉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可能……可能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情境,只是我不记得了。”
李奉恕吞咽一下,鼻音浓重笑一声:“我逃去山东,他给我写信我从来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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