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量不需多,仅微少的份量便可使她深眠不醒。
按配出这药粉的女长者所言,若无她一手独门解药,这紫瓶里的药粉能让人一睡睡到地荒老天,睡到肉身因岁月流逝而自然地虚败坏死为止。
他当然不是要害穆家姑娘,而是她若能一睡不醒,暂时不要醒,坐实他“天煞凶星”
的名号,让他抓紧这个理由亲自去太后和皇上面前磕头谢罪,哭求他们打消指婚的念头,待还给她一个清静之后,他自然会潜近她身边,用女长者的独门解药她解毒。
这样的事他已干过两回,让他之前两次指婚都化作泡影,他不想造孽,不想把无辜之人牵扯到这个充满交数又危机四伏的局势里。
这都第三次了。
三折肱都能成良医,他当然能做好,能干净利落处理得妥妥当当……但,直到去到她的榻边,他才看出内心有多么踌躇。
她家阿娘临死前要他听好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他不该跟她牵扯上,但局势替他造出这样一个契机,让她来到他身边……今晚握着小紫瓶,他掌心生汗,幽暗中凝望她的睡颜,热流在皮肤底下细细滚动。
他……舍不得,舍不得错过她。
他自私自利,就是要与她亲近,这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若能得她相伴,即使要他蒙着眼摸黑走到底,也不觉孤独吧。
换上干净衣衫,他从暗道回到寝房,装饰为古玩架的墙面一推开,家里的老忠仆果然又候在那儿。
傅瑾?不由得叹气。
“老薛,以后早点睡,别为我等门,我又不是三岁娃儿,出去逛逛不会走丢。”
“总要确定王爷您返家了,这才放心啊,再有,老奴晚睡惯啰,王爷要咱早点上榻躺平,根本是折腾人。”
当年康王府一队人马在三川口遇劫,一路背着世子爷傅瑾熙在蔺耿真帮助下逃过追杀的人正是老薛,当年他正值壮年,是王府里养马的好手,如今十七个年头过去,已成一名近耳顺之年的矮壮老大爹。
傅瑾熙待他的方式自然与对待其它仆婢十分不同,情谊深厚,便如家人。
这一边,老薛关好机关墙面,转过头恰好对上傅瑾?被独火照亮的那一侧,两道灰眉翻飞,倒抽一口气惊问,“爷,您怎么又挨揍啦?!”
傅瑾?对那根指向他额头的粗指露出苦笑,抬手在额面轻压了压。
“是啊,又挨揍,被人一记漂亮的蝎子腿,用脚底打到乌青。”
老薛咽了咽唾沫,“那……这一次动手揍爷的人,跟上回可是同一位?”
傅瑾熙还未及作反应,女长者略尖锐的冷笑已轻轻传进——“蠢,这问题还用得着问吗?你且瞧瞧他一脸思春、挨揍挨得甘心情愿的模样,不是那姑娘动的手,还能是谁?”
见女长者施施然进屋,老薛倒跳脚了,“什么思春?哪有像你说的那般粗俗,这叫……叫什么‘慕少艾’的。
咱们家王爷爱慕那年轻的美姑娘,是爱慕。”
女长者一进屋就自个儿找椅子坐,自动倒茶喝。
她对老薛轻哼一声,明摆着一副“不与小人纠缠”
的姿态,她目光从杯缘上瞟向俊庞微红的傅瑾熙。
“今晚不太好受吧?你身上沾染不少毒味儿,嗯……”
女长者闭起眸,静静呼吸吐纳分辨着,“至少用了六种毒草混制,不会立时要了性命,但如果没有我的万灵丹压镇,你今晚想全须全尾溜回来怕是不能够。”
说着,她忽而笑开,不是冷笑是当真被逗笑,因为瞄到他额面一大块淤伤。
“果然是蔺女侠的闺女儿,撩起男人不留手,甚好。”
“见我出糗,前辈便开心了是吧?”
傅瑾熙抹了一把脸,两手一摊。
“见王爷你在那姑娘手里出糗,嗯,没错……”
女长者颔首,“是挺开心。”
一旁的老薛听着又不乐意了,正要斗回去,傅瑾熙却抢先道——“那好,我把那姑娘迎进门,天天在她手里出糗,逗前辈开心,也算报了前辈当年救命之恩以及这些年来的教导之恩于万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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