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可还撑得住?她的腿脚可还能走路?她此刻,怕是还在自己的帐殿里为女儿偷偷落泪呢吧!
她为何没同真金一起看我,莫不是她也着急的病了?
这个时候,无穷无尽的念头突然纷涌袭来,心下一片芜乱,我咬咬牙,勉力压下杂念,向内室走去。
后殿也沉寂得可怕,无人一般,我心里默默乞求着,哪怕有一点动静也好,至少让我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安童是说了什么?忽必烈怎么也没有声音,是气得说不出话吗?
念及此,我不由得嘲笑自己:这个时候,心里倒纠结起来了。
内室仍隔着一层纱幔,我一步步走近了,深深呼吸了一下,似乎能感受到里面压抑的气息,手触到那柔软的纱料,刚要掀起,却听“乒”
地一声脆响,宛如海面上炸开的浪花,接着,便听到碎裂的余音久久回荡。
一个摔断的玉壶春瓶瓶颈,毫无预兆的弹了过来,恰好落在我的脚下。
我倒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用靴子将它一脚踢开,猛地撩帘而入。
忽必烈堪堪抬起眼,怒火准确无误地烧在我脸上,我心里突然来了勇气,也镇定地望了回去。
他见我如此,知我心意无改,怒火几乎沿着眼眶喷薄而出,也不说话,眼睛一转,示意我向里面看。
安童跪在地上,头上顶笠却不见了,只垂下几缕狼狈的头发,我心下不安,再一观望,那笠帽正躺在他的脚边,帽子上的系绳已经断了。
少年虽跪着,身板却挺得笔直,微微颔首,眼光钉在地面上,根本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忽必烈瞅瞅他,又瞅瞅我,呵呵冷笑了几声,径自从榻上起身,从安童身边走过,一脚踢飞了那掉落的笠帽。
“砰”
地一声,飞起的笠帽被墙壁一撞,在空中一荡,又落回了地面。
我不禁低呼出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忽必烈,说不出话来,心里早被情绪占满,说不出是愤懑,还是悲哀。
“父汗!”
我唤了一声,殿中两人却都恍若未闻。
安童仍垂着头,目光只落在那顶被踢走的笠帽上,怔怔出神。
忽必烈却冷笑着瞥了我一眼,而后收回目光,仿佛我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你是勋贵之后,木华黎国王曾孙,本应奉身朝廷,图报皇恩。
朕念你父亲早逝,对你颇多照顾。
任你为怯薛长,又超擢为相。
没想到头来,你竟忘了自己的本分!”
忽必烈冷眼瞅着他,摇头叹道,“你若收回妄念,回去好好反省,朕仍会给你机会,到时继续做你的丞相,如何?”
他的怒气消减了些,语气里是劝诱的意思,就如那天劝我一般,可这潜台词分明是:朕给你脸面,莫要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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