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麻烦的,却是顾皎本人。
李恒磨了许久,墨汁逐渐浓稠。
顾皎看起来娇娇的,软和,又爱撒娇,其实主意正得很。
不知她来此处为何?若是将天外天的事掀开,她翻脸走人怎么办?若是不掀开,那便对她那些事都当看不见?或者她主动问起娘亲来,他再说?左右衡量,拿不定主意,只因承担不起失去她的万分之一几率。
李恒从未打过如此没胜算的仗,一时间没了好办法。
墨水已经稠得磨不动了,他丢开墨,又滴了些水珠去稀释。
反反复复,墨汁已经汪了一大片,却一字未写一笔未画。
他盯着液面上一点点的光影,突然敲敲了自己的脑袋。
李恒啊李恒,你怎地如此笨了?皎皎如此担惊受怕,无非因自己不够强罢了。
娘死的时候,他还小,甚也不能做。
可现在他大了,已能自己做主,再束手束脚,便不成样子。
若能君临九州?当若何?若天下他一人说了算,皎皎从何处来,要作甚,又有何要紧?那些鬼魅的,龌蹉的,算计的,还敢来触碰她一分?她要甚,他全掌在手中,换她终生不离不弃,有何不可?李恒找着治自己的药方,给心穿上了铠甲,长叹一口气,提笔画下顾皎相的。
然谁也没料到,阮之只是玩玩而已,居然玩出了蒸馏酒和能自己发光的东西。
她不甘心自己玩,在州府中开店做生意,和当地的商户抢店面,到处招掌柜和管事,又要做女学。
万州王几次召李智去,要他严加管束。
李智是说是家中人胡闹,当不得真。
可酒的生意几乎垄断州府后,居然抢了万州王的生意。
又因几桩人命官司,阮之出钱帮着打官司,要去告万州王的一门亲戚。
再加上那发光的叫甚电灯的东西,万州王便上书,直言李智家养了妖孽,要祸害国之根本。
奏本到朝堂,被分拣后,按理是下面人随意批示便发还。
不想那伺候的小太监见事涉前朝,就给递高复手上去了。
高复一见,不知为何对那灯感兴趣,便下诏请李智和阮之入朝。
崔妈妈眼泪涟涟,“那高复奸滑,只说那灯神奇,若宫中得用,便不必忧心失火之险。
夫人信了,当真便去。
那一去——”
便没回来。
高复千方百计将人引过去,只为烧死?那熊熊的大火,不仅烧死了阮之,也烧掉了李智下半生的生命力,更将年仅七岁的李恒烧得崩溃。
李恒被送回李家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能说话,除了流泪、尖叫和打人,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允许人靠近,握着匕首见人就刺。
李智完全不管他,只得家中老仆去请了魏先生。
“是魏先生,给他扎了定魂的针,又教他许多道理。”
崔妈妈擦眼泪,“孩子太小,惊了魂,吓的。
魏先生陪了他足半年,才又开口说话。
本来许多年没犯的,结果等上了战场,见了血,却偶尔会发。
先生讲,大约是血见得多了,会勾起儿时的不快,精神仿佛回到七八岁时候一般。
后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命他戴了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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