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萱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就见祝深轻轻转动苹果,刀刃慢慢往前推,果皮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地拉长了。
祝深十指修长,动作优雅,削完了一个苹果时果皮还没有断,只见他放下了果皮,将苹果递了过去。
何萱接过苹果,扯着尖细的嗓子对他笑道:“深深的手可真巧,不亏是画家。”
轻轻咬了口苹果,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起来,我从前还看到过你画画呢。”
祝深意外:“什么时候?”
何萱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在你高中的时候。”
祝深却摇头:“我记不起来了。”
“你是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很正常。”
何萱回忆着说道:“以前我去卓尔找阿衡的时候,碰上你们学校在办绘画比赛,那时你在台上,阿衡在观众席上。”
祝深在高中只参加过一场学校举办的绘画比赛,画了什么他心知肚明。
可他却又十分不愿将往事重提,只幽声重复道:“我不记得了。”
何萱打量了他一两秒,惯会察言观色的她只好托着脑袋说:“那大概是我记错了——你也知道,我脑袋才刚受了伤,兴许已经记忆混乱了。”
祝深联想到她受这伤的缘由,问她:“那您之后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茬,何萱就来气,柳眉一竖,恨恨道:“阿衡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信钟家还摆不平这事了——敢打我,我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学生呢?”
何萱想到当时提结婚时那小男生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翻了翻眼皮:“不要了。”
“不要了?”
祝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为何萱都和那人谈婚论嫁了,想来是很喜欢的,没想到她断得这样干脆。
“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我只是看中他而已,他不识抬举我也没有必要全副身家吊在他的身上。”
说着她对祝深笑了一笑,缓缓开了口,比出了一根手指:“在我看来,一根树上吊死的人都是很蠢的。”
祝深低下了头。
“阿衡什么时候回来?”
她问。
“明天吧。”
出来时钟衡还给方姨发了短信。
何萱只好叹了口气,说:“我有点饿了,想喝鱼汤。”
“晚上给您送。”
何萱连连点头,拉着他的手说:“深深你真好。”
祝深还不适应长辈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下意识就想躲。
何萱拍拍他的手说:“你妈妈真是好福气。”
祝深顿了顿,低声道:“她是福气不好才做了我妈。”
何萱还没懂这是什么意思,直到祝深走出病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祝深的妈妈前几年已经自杀死了。
豪门的太太果然难当。
她想。
祝深出病房时,看见杨锦绣提着果篮在走廊张望,见到了祝深,立刻亲热地凑上来同他打招呼。
两人不过是这些年,祝深的棱角被磨平,脾气早就收了起来。
对女生毫不留情地说出这样没有风度的话,在他的记忆里,这好像还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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