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梢间里,王景华哭得有些累了,她抬袖抹着眼泪,哽咽道:“你始终不愿意娶妻,这个中缘由我想了许久,身边也有许多人在议论,我想着要么你根本不喜欢女人,要么就是心里已经有人了,可惜那人你娶不得,所以才会对皇上说出那样的话来。”
陆珩低着头不说话。
王景华哽了哽嗓子:“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娘以为呢?”
“我以为?”
王景华一声冷笑,“你自小早熟,心思从来就深,我们将你保护得好,没让你在幼年的时候见过什么有违伦常的事情,我当然以为你是因为心中早已有求而不得之人了,至少这个原因比让我接受你是个断袖要容易些。”
陆珩苦笑:“我让娘失望了。”
“你……”
陆宏光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王景华指着陆珩的手指止不住地发颤:“你……你竟然……天哟,怎么会哟……”
陆珩垂着脑袋:“是儿子不孝,让爹娘操心了,失望了,可我本身是这般,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真的娶一个女子回来,就算娶了回来,也只是个摆设。”
王景华颤声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陆珩的表情格外郑重:“娘且放心,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除了您二老,我不曾对任何人提及,也无“人各有志,十三叔做出这般决定,自然有您自己的原因,我无权置喙什么,我也不知道您到底经历过什么,所以无法判断您的对错,我只希望十三叔能随心而走,若您以为这个决定是对的,那便是对的,若您后悔了,那便是错了。”
陆相时温声道。
“随心而走?你可随心而走了?”
凉风吹得她双颊生寒,她觉得心冷,身体便越发冷了起来,她低头笑了笑:“我是无法随心而走的,命运给了我一个庇护所,我不该奢求更多。”
她觉得鼻子泛酸。
陆珩的心一紧,他忍住上前为她拭泪的冲动,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动,他知道她为什么哭,可是他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他皆做到了,他不可能真的依了她,让她嫁到南梁去。
且那个白令令,根本不是可托付之人。
陆珩深吸口气,漠然道:“天色晚了,你回去吧,别着了凉,我也回了。”
陆相时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直到陆珩走远,待彻底望不见他的身影了,她才微不可为地叹息了声,兀自回半月居去。
那副《半月》还挂在半月居的客厅里,陆相时站在那幅画下面,仰头呆呆地望着,陆珩眼高于顶,她无法想象他看上的并且因此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的女子,容色是何等的美貌,才华是何等的惊艳,这汴京城集美貌与才华的女子众多,她实在想不到那人到底是谁。
她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关注陆珩,她时常寻着借口到望月居走动,身边的人一说起陆珩,她就竖着耳朵听,可是却不知道他到底在何时何地对何人起了心思。
陆珩那人,心思极深,而她不过是他可有可无的侄女,他有何等心思,又如何会对她提起,阖府上下,没一个人知道他钟意的人到底是谁,可见他藏得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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