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全部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崔新静不知道皇帝在信里写了什么,只知道王游刚看了两眼,面色就变得一片铁青,甚至当着自己的面拔出佩刀,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木几。
王游说是刺史,当年也是从战场上打拼下来的,纵然身处私室,边上也有数十名兵甲俱全的武士随行,那些人看见主公动怒,也纷纷拔刀出鞘,就要将崔新静头颅斩下。
生死一瞬之时,崔新静反倒冷静了下来,身姿挺拔地立于殿中,昂然不动,早在过来之前,她便明白此行的风险,更明白此行的收益——若是自己当真因为替天子做事而死,崔氏在皇帝那边就算是洗白了一大半。
王游沉默半晌,最终也不曾下令让武士动手,反倒屏退了大部分护卫。
“崔舍人,你可知陛下为何要送这封信给微臣?”
说到“微臣”
两字时,王游的语气中很有些戏谑之意。
崔新静眼观鼻,鼻观心,依礼回答道:“陛下曾言,王刺史尽忠职守,朝廷总得替你多加考虑,免得你行事时有后顾之忧。”
王游闻言大笑,负着手起身走到崔新静身前,说了一句对方不敢记在信中的话:“天子今日如此替王氏考虑,想来翌日也一定会替崔氏多加考虑。”
崔新静垂首不语。
王游看对方一副水泼不进的模样,也懒怠再与小辈为难——她方才之所以生怒,是明白了王氏今日的窘境,全然是从自己的性格而起。
她年轻时其实极具决断之能,到了年老的时候,却开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家族,也舍不得手中权势,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其实既然家族后继无人,王游要么一心投向中枢,帮着皇帝收服台州,要么一心与本地土人结盟,并依仗西夷的势力自立,如今却迟迟无法决断,才导致西夷人心浮动。
天子那封信,便相当于将她的心思直接挑明——既然走哪条路都有舍不得的地方,干脆就多留几条后手,四方押注,这样一来,往日的权势虽然是一定保不住了,但不管最终胜利的是哪一边,王氏一族都能留点血脉下来。
王游淡淡道:“我待会写一封谢恩的奏折,崔舍人既然来了,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便劳你替我带去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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