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说:“没关系的,哪里都没关系的,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有关系的。”
小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戳戳戳,查看存款,决定了,“再干半个月,就不干了,我也快开学了,我们去外面租房子住吧,好不好,你愿意跟我住吗?”
方简没什么不愿意的,她心痛极了,如果一直不说那句话,小莱就一直陪着她这样没有结果的耗下去吗?瞧她高兴得,傻乎乎的,什么也不埋怨,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你别忙了。”
方简抱住她,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努力保持声线平稳,“咱们今天要去团建呢,我答应了就不会跑,我们先干着,等你快开学的时候再去找房子,不用急,慢慢来。”
小莱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双手圈住她的脖子,“嗯!
我不急,嘿嘿——”
“嘿嘿——”
她马上起床洗漱,卫生间里挤满了人,只好去阳台上的拖把池边站着刷牙,方简隔着玻璃门看她小脑袋左偏一下,右偏一下。
姜小莱怎么能那么好,那么好的姜小莱让她给遇上了,所谓‘老实人’不过如此罢。
她不是城市里的孩子,没给城市教坏,有时单纯得可怕,身上某些特质让你觉得她似是不属于这个时代。
她穿越几十年光阴来到现在,像奇幻剧里于荒野苏醒眼神懵懂单纯的非人生物,人家说什么她信什么,让干什么也从来不质疑不反对。
作为索取的一方,方简很难不把自己跟骗身骗心的反派角色联系在一起。
众所周知,反派从来是不择手段强取豪夺,再适度扮可怜装柔弱。
继续保持这种轻松愉快的相处氛围,说不定可以一直瞒下去。
只要不说破,小作小闹不过是情侣间日常调情罢了,任谁也不会联想到她的令人堪忧的、不稳定的精神状况。
除了病院医生护士,这世上没几个人能真正客观认识并理解精神病这个群体,方简也是有过短暂正常生活的,然而仅是一张毫米厚的诊断书,生活彻底翻天覆地。
第一次躁狂发作,方简摔了室友的小提琴,那是大一时候的事,当然到现在方简也不觉得她琴摔得冤枉,谁叫她早上天不亮就在宿舍阳台上拉琴?学校那么大就不能去别处拉?
被摔琴的女生有一副引人同情心泛滥的悲苦脸貌,私下看方简时却毫不掩饰眼里的恨意和妒忌,妒她在钢琴课上收获的掌声和褒赞,恨她摔琴时那份果决——又不是赔不起。
之后她制造的各种意外、巧合,坐实方简‘校园凌霸’罪名,一纸诊断书并不能为她开脱,反倒雪上加霜,学校领导去医院看望她时,建议父母让她退学,言明她的精神状况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学校。
主治医生与他们据理力争,希望大家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精神病患,但医生有什么办法呢?监护人这三个字太有分量了,勤勉与天赋并重的优等生再不能重返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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