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仍是幼时,花仍好、月尚明,雨青不见自己时夜夜忧思,十四岁仲秋被家人骗去云岩、为人验看,愤辱交逼急痛激心,泣血案头,满腔血泪化作指间针线、囊中青丝,几乎怀着死志同他最后一会。
而当此时自己在做什么?他在为父亲鸣不平、与本家周旋,焦头烂额,非但没能留住父亲,还将雨青抛在身后,丝毫不曾解她苦楚。
又过两载,雨青哭成泪人,只求一句“莫问缘由,莫要相负。”
自己又做了什么?自己唯顾“名节”
、“母命”
,千般借口,不过是软弱无勇,不敢为雨青背德逆母。
雨青千叮万嘱不可说与他人知晓,他何等天真,竟将此事求于母亲,毁去雨青最后一线生机。
寒琅竟还梦见雨青弥留之事。
舅父将雨青自病榻上一把拎起又甩在床上,言语不堪入耳,折辱已极;雨青临去时强撑最后一口气,询问今夜月色如何。
他宋寒琅怎配玉轮之约,明月若真有灵,就当夜夜无明,告诉雨青寒琅必将负她,告诉表妹自己不值得……
回头皆幻景,往事一梦空。
一辆马车装饰得低调精巧,出了长洲北门,车轮轧在红土小道上吱嘎作响,向云岩寺驶去。
车上只寒琅一人,携了数坛美酒。
寒琅数日前苏醒,如意、顾夫人喜极而泣,抱住寒琅痛哭,又对胡生留下的数枚香丸拜了又拜。
此后寒琅倒见温驯,收起悲色,依言服药,不过数日已能下床走动。
那日又去顾氏房中晨省,寒琅跪求母亲许自己一人再往雨青墓前一拜。
顾氏沉吟不决,如意挨紧了拉住寒琅,面上尽是忧色,
“我与夫君同去好么!
就让妾身也拜一拜顾家表妹,夫君也算尽了礼,我们一道回来好么!”
寒琅噙笑摇一摇头。
如意更急了,又道一句“夫君”
,就要再劝,寒琅却说:
“如儿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去去就回。”
说着反握住如意手,轻拍一拍。
如意忽听他口吻亲昵,不避人前,立刻羞红了脸,不再言语。
顾氏在上头看着,虽是将信将疑,却记起几日前在他榻前说的,“这次我由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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