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坦坦荡荡,忽必烈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身子向前探了探,把我搂在怀里,叹了口气:“父汗不该这么问你,你别往心里去。
你老实说,是不是上次父汗对你动怒,你生气了?”
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我的心也软了几分,从他身上又慢慢找回慈父的爱意,可一想他明明也是个父亲,我还得小心翼翼,又有几分委屈,用头在他胸前蹭着,嘴里小声咕哝道:“儿臣不敢生父汗的气,只是有些害怕。
父汗生气时,很吓人……”
忽必烈在我头顶哈哈大笑起来,也许觉得我言语幼稚,身心放松了不少,他还是很喜欢我撒娇的感觉,把我往怀里揉了揉,疼惜地抚摸我的后背:“朕的脾气,有时也很难克制。
你已经很乖巧了,是朕……唉!
若唬得小公主都不敢跟朕坦诚相对,还有谁能对朕至诚无私?唉!
那些朝臣,更是会揣摩心思,他们的话,朕不敢尽信。
费心思琢磨,有时也很累……”
听他的话竟有些自责的意思,我竟有些可怜起他来。
然而这就是自古以来的政治生态,做君主的,就得面对,他也不例外。
“不是还有窦先生、姚先生、廉孟子、崔郎中,他们不都是敢于犯颜直谏的良臣吗?这些儒臣,虽然脾气倔了点儿,但却是一心为公的。”
说着说着,我又开始夹带私货了。
“儒臣也未必都是毫无私心的,你别太天真了!”
忽必烈笑着摇摇头,却不是生气,只是带着几分大人看待小孩的宠溺语气。
我鼓着小嘴思考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父汗若想让朝臣公忠体国,耿介直言,就应该优容士人,不让朝臣因言获罪。
以前听先生讲课,儿臣也学了一些东西。
宋国虽软弱,有些举措还是值得称道的。
立御史台、知谏院,广开言路,有宋一代,出了多少忠直臣子。
不仅能讽谏朝政得失,还能纠察百官,澄清吏治。
宋朝皇帝立誓不杀士大夫,所以纵使权奸柄国,也总有清流之士以言论匡扶朝政。
宋人的台谏制度,还是颇有益处……”
“立御史台,是朕早有的想法。
也罢,待中书省诸事理清后,朕即筹谋此事。”
我本以为他听了这话会不高兴,哪知这本就是他制度建设的一环,心下快慰不已:忽必烈的汉化工作还是在稳步推进的。
心里正激动着,忽必烈又笑着开口:“朕有意命安童为相,你觉得如何?”
哪想到他突然问起这个,我没做好准备,一时脱口而出:“好是好,只是父汗不嫌他年纪太小?”
“哈哈!
说的你好像比他年长似的!”
他竟开怀大笑起来,“年纪是小了点儿,可他那股老成劲儿,却也不输于老辈人啊!”
我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给小表哥坏事,吐吐舌头道:“儿臣没有怀疑安童的能力,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若在汉人朝廷里,极少有这样的事。
拜相的官员,大多都一把胡子了……”
他见我说的随意,更是觉得有趣,神情放松不少,眼睛眯成一线:“朕是蒙古人,不像汉人那般拘泥于常规。
只要有真本事,朕都可引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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