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芜眯了眯眼,很好,这是都找上来了呢。
后罩房廊下,王嬷嬷厉声问道:“你去了哪里,是不是小姐打发你去干什么事?说!”
拾翠刚挨过板子,此时被婆子们按着,疼得直吸凉气,却说:“我娘病了,我偷偷跑出去看她,没人指使我。”
“打!”
王嬷嬷冷森森地说道,“打到说实话为止!”
“我看谁敢!”
糜芜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王嬷嬷不觉便有些心惊。
糜芜慢慢走进来,却并不理她,只向按着拾翠的婆子说道:“放开她。”
婆子们忙都去看王嬷嬷,王嬷嬷绷着脸不说话,婆子们便没敢松手,就见糜芜微微一笑,又道:“放开她。”
婆子们交换着眼色,只是不松手,下一息,糜芜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竹尺,重重向其中一个婆子手上打下去。
这一尺又狠又准,婆子手背上顿时肿起一块红,跟着双扇的黑漆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露出来人被风帽半遮的脸,细瓷般的肌肤上,一点红唇嫣然如醉,向着人软语温存:“有劳。”
张离心中一阵异样,连忙退开一步,道:“不敢当。”
糜芜迈步进来,微侧了像玉琢成一般的小巧下巴,向台阶上的屋子一点:“他在那里?”
张离不觉又退开一步,道:“是。”
一颗心不觉通通乱跳起来,怪道主子如此留意她,怪道主子肯放她进来,原来媚色之能扰乱人心,竟至于斯!
糜芜点点头,迈步走上青石台阶,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屋里没有点烛,淡白的月光从格子窗里透进来,在书案旁拖出一块虚虚的白影子,床帐隐在光亮边缘的灰黑色中,不知他在何处,是否一直在盯着她。
糜芜低声道:“崔恕。”
崔恕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低沉冷淡:“有事?”
“有事。”
循着声音,糜芜慢慢地向他走去,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当先看见灰色帘幕边席地坐着一个挺拔的身形,是他。
她嫣然一笑,轻声道:“你怎么坐在那里?”
崔恕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带出了一点冷厉:“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擅自闯门?”
“可你不还是放我进来了吗?”
糜芜微勾了红唇,音声粘涩,“你,应该也很想见我吧。”
那点冷厉又变成了嘲讽,崔恕道:“你总是高估自己。”
只在瞬息之间,糜芜已来到他身前,微微俯低了身子向着他,掀开了风帽。
万千根青丝纷纷落下,披拂在她肩头,鸦青的发色比夜色更浓,似无底的深渊,扯着男人不断下坠。
糜芜的脸停在距离他的脸几指的地方,红唇轻启,声音轻得像在叹息:“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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