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咬唇,摇了摇头,无论如何,都是她决定来的。
“你过得好么?”
千言万语,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她微微仰眸看他,颔首点头。
他无着的扯了扯嘴角,她过得真的好么……纵使听说司徒宇纳妾之后并没有冷待她,但是又能好到哪里去,既然司徒宇能在她过门未及一年便又新娶,而像她这种不懂心机和争宠的女人,真的能不受委屈么……“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十八岁那年,他曾诺下会陪她渡过每个生辰,可是,来年他便参军而去,她十九岁那天,是不是等了他很久……他恨她的相负,但是,他又何尝不是没有兑现自己对她的承诺……她敛首低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酸楚,却又夹着些许慰藉,他果然,没有忘记。
须臾,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帕包,轻轻的打开,一枚黄灿夺目的金钗即入眼帘。
“这是我亲手打的。”
他轻声道。
这枚精致的金钗,是他花了数日亲手为她打的,从融金,到段形,都是他一手而成。
他知道嫁入司徒家,金银首饰她定是不缺,可是,却不会有如此的独一无二之物。
她伸出手,略带迟疑拾起金钗,再抬首时,满目的感动竟是一览无余。
“你可喜欢?”
他凝望着她,将她眼角处的那滴清亮的晶莹看在眼底。
她点了点头,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夹着一丝苦涩。
他从她手中拿过金钗,她仰起清眸,看着他微微俯身,将钗小心翼翼的插在她黑亮的发髻上。
“你好美。”
他目光灼灼,真切的声音如同那年初见般时的温柔和煦,不掩歆慕。
她敛睫颦眉,不敢看倒影在他漆黑瞳眸中的自己,那样的眼神,勾扯着过往回忆,一点一滴,深入心田,却是一番涩然,抽紧的心口,隐隐泛着疼……他本该是恨她的,她没有等他回来便另嫁他人,她还一再的伤他,以那样决绝的姿势……他应该恨她,然后让自己过的更好,与爱他的人白首到老,来报复她的辜负……可是,他没有。
他记得她的生辰,他亲手打了金钗相赠,他心中对她的牵念从来没有断过……这样一个男子,真的让她心疼,可是,除了伤害,她却什么都再也给不了他。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这是最后一次。”
他宣誓般的音语在她耳边荡起,只有他知道,这句话说的有多苦。
三年戎伍生涯,战场之中,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他也许早就在一次次杀戮中惨死,他每走一步,都是踩着遍野横尸,那时,心底对她的思念和承诺,是能收容他的唯一一个有温暖的地方……久而久之,想念和牵挂,如同深入骨髓的血滴,成了他活下去的必须。
而如今,她已不是他的了,甚至他连思念和相见的资格都已经没了……“若慈,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对你说过再见。”
当初,他选择留书,而非见面道别,最大的缘由,是他知道自己面对她,他连口都开不了,他永远都不会舍得,不会舍得——离她而去,说那一句:再见。
她没有点头,泪水落得无知无觉。
“别哭。”
他声音蓦地有些低哑,终是难以克制的伸出手抚去她脸上泪珠,然后,他轻声说,“若慈,再见。”
她不知那是不是她幻觉,他的声音里竟有一丝的颤抖。
她闭目,深抑呼吸,又凝噎而出,她握住为她拭泪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下两个字:珍重。
“嗯,珍重。”
他的笑容明朗,只是那双炯然的黑眸中渗出难以克制的清亮。
她笑中带泪,缓然颔首,轻轻转身,一步一步,再一次,离他而去…………马车疾驶,她掀开锦帘,遥望那人迎风而立的孤单背影,她将头上金钗悄悄取下,牢牢地攥在手心,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将这只钗插在发髻,但,她会将它永永远远的收在心底。
……相知难,相负易。
宁相思,毋相依。
就当此生此世,我们相知相负,纵使相思,再难相依。
半个时辰。
司徒府门前。
马车猝然而停,让她一个踉跄撞到了额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