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家了,想着爹偷笑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猪头肉;想着娘一边给她缝补磨破的衣裳一边絮絮地念叨她;想着弟弟趴在自己肩头不屑地指出纸上的错别字;连家中那股长年不散的豆腥味她此时此刻都甚是怀念……吸吸鼻子,她深吸口气,残酷的现实就摆在她面前,她不得不把那副伤春悲秋的柔肠先高高搁起来,考虑一下眼下该如何是好。
方才一时气愤,冲着陆绎撂下狠话,往后再怎么办?万一,他当真去告黑状,端了她的铁饭碗,又该怎么办?今夏惆怅地叹了口气,就算她把这事往好处想,陆绎不至于去告她的黑状,可她如此顶撞,他来日必定是要给她小鞋穿的。
……如此才好?她愈发烦恼。
“小姑娘,我请你吃鱼,好不好?”
大概是今夏太出神了,此前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冷不丁的,那道士无声无息地从她身侧冒出来。
今夏吃了一惊,瞠目看着他:“你是谁?”
那道士摊摊手:“我就是个道士。”
“道士也得有个名号吧。”
道士低头想了片刻:“我穿蓝衣,道行不高也不低,名号不妨就叫蓝道行吧。”
这人倒是有趣得很,今夏顿了顿,唤道:“……小蓝道长。”
“这个称呼也行,既亲切又朗朗上口。”
蓝道行很欢喜,旋身从大石跃下,招呼她道,“快来吃鱼!”
看他跃下时身姿翩然若蝶,轻功竟是极好,今夏跃下大石,走过去,才看见所谓的鱼竟然是一条条风腌过的小鱼干。
“这是……你钓的鱼?从溪里钓的?”
她提溜着鱼干问他。
蓝道行摇头,认真道:“我是个道士,虽说不必戒荤腥,但也只能吃三净肉,怎么可能钓鱼给自己吃呢。”
“那你刚才不是在钓鱼?”
今夏诧异道。
蓝道行把鱼竿递给她。
鱼线上压根就没有绑鱼钩,却垂着一个银制小铃铛。
今夏摇摇铃铛,不响,再一看,里面没有铃舌。
“这玩意儿放水里做什么?”
“用它,可以感知水底的暗流。”
“水底的暗流?”
蓝道行立在溪边,望着在夜色中泊泊流动的溪水,答道:“你莫看这溪水面上平静,水底下却是激流暗涌,这些鱼儿逆流而上,着实不容易呀。”
看不清他的脸,今夏听着,总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不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有些鱼儿游不上去,沉在溪底,尸首层层垒起,托住其他的鱼,让它们得以顺利前行。”
蓝道行静默了一会儿,转过来笑了笑,忽然换了话题,“这鱼干是不是太咸?其实把它裹在饭团里味道还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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