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蒙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那就……这样一辈子……”
我紧紧闭眼,忍住即将漫溢而出的泪水,重重点了点头:“嗯!
就这样一辈子,一辈子……”
不知多久,我渐渐清明起来,便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转而又想:他怕也只是随意敷衍我的吧,谁会把它当真呢。
便安下心来,重又哼起小调,几遍下来,他竟也能八九不离十地和上来,我便使个坏,换上一首,待他又能如我一般哼唱,便再换一首,如此这般乐此不疲,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忽然听见头顶秋雁长鸣,我仰头望那整齐的队伍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胸中不由升起一丝怅然:“连雁儿也知冬的寒,要早早飞往温暖的南国,我们却要一路往西往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它们只知吃饱喝足,秋来往南,春来往北,所做的,都只为找寻能够生存的一栖之地。
我们却是大大不同,除了好好活着,还有梦想还有期盼,人人心中都有自己或大或小的愿望,有了这样的希冀,人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更有意义。”
我顿时来了兴致:“那盟主你现下有何愿望,能否说来听听?”
他沉吟半晌才轻轻说了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我一呛:笑话!
果真是天大的笑话!
便抑制不住地翻起白眼:“那个,就是这么个愿望?”
他的身子有些紧绷,我不太舒服地扭了起来,只听他又道:“是啊,姑娘以为如何?”
我一滞,随即弯下腰呛个不停,好半天才缓下来:“很好,很好,这个愿望看来不难实现啊。”
他的手在我背上轻拍,又问道:“如何不难?”
我坐直身子抚了抚胸口,故意一本正经道:“对盟主你来说,找个知心人应该是半点不难的,只怕,只怕你眼界太高,会错过好姻缘啊。”
他双手重又在我胸口下环紧,却是丝毫未触到我胸前的柔软,我微微一顿:还真是个君子呢!
却听他柔柔说道:“多谢姑娘吉言,我绝不会错过的!”
那嗓音轻飘慢曳、高扬宛转,仿佛是欣喜,是宽慰,是得偿所愿的欢愉,是情衷溢怀的畅然。
我心里想的却是:他如今该有二十五了吧,身份地位什么都有了,却还未成亲,也不知道娶房妻室好堵了天下人悠悠之口,要是我成了人家饭桌上的谈资,我可受不了!
又行了约摸半个时辰,飞霜突然停住了,我迷迷糊糊道:“它怎的停下了,莫不是饿了?”
却听杨严尘低着嗓子道:“前面有人。”
话虽如此,可身子却未动半分,连双臂的力度也丝毫未变,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我倏地睁眼,四处张望:“哪里有人,我怎么瞧不见?”
“马儿敏锐,这周围已然有了杀气。”
我蛾眉轻蹙:“以你的本事竟也不能早早感知?”
他似乎有些尴尬:“我,我确是有些疏忽了。”
我撇撇嘴:什么武林盟主啊,到了关键时刻就这般懈怠,若是遇到高手,岂不早就横尸野外了?他双臂紧了紧,又缓缓松开,翻身下马,我朝他伸手也打算下去,他却一把反握住我的手,双眸牢牢盯住我:“呆会儿如果我应付不来,你便打马走吧,飞霜速度奇快,这世上无人能及,应能保你平安无虞!”
他眼中荡漾着片片情意,似乎还有些别的,是丝丝缕缕的愁,轻轻浅浅的忧,我心头无缘无故猛跳起来,不想看他这样伤感的表情,便故意笑道:“相公你这般厉害,又怎会怕些毛贼,我还未见过你与人打斗呢,正想见识见识!”
他也堪堪一笑,却依旧固执:“乖,听我的话,若觉得不对劲了,趁早走!”
说罢,捏了捏我的手,便大步走上前沉声道:“杨严尘在此,来的是哪路朋友,还请现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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