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屏风后很快传来了回应,朱缨如蒙大赦,飞快地逃了。
屏风后宽大的榻床之中,嬴昭低头看着熟睡之中的妻子,大手轻轻抚着她脸侧,柔声喃喃:
“念念,萧令姒已经死了。
此生,朕必不会再叫你受半点委屈。”
睡梦中的念阮自然不会给他半点回应,她像是睡得不甚安稳,樱唇微撅,眉头却蹙着,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又侧身背对着他了。
灯光暗影里,她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晶莹的泪来,落在轻薄的寝衣上,无声消散。
此后两日,洛京开始下起了淅沥的春雨,日子转眼到了上巳。
春寒渐褪,淡烟笼日,东君似是一夜归来,洛阳城的千红万紫次第盛放,和煦的春风里,桃李争妍,柳絮轻舞。
燕淮出京的日子选在一个春明景淑的晴日。
是日朝会,他于太极殿上辞别了御座之上的君王,轻骑缓辔,在任城王的护送下驶离了洛阳城郭。
“就送到这里吧。
殿下要再这么送下去,只怕淮到宵禁也出不了洛阳地界。”
洛阳东郊的鸿池是行人送别圣地,燕淮同任城王嬴绍并驾齐躯行驶在无边无际的宜人春色里,浅草没蹄,燕子飞还。
澄蓝苍穹下,泆泆的白云顺风而回,不远处的鸿池若一汪碧色翡翠镶嵌于大地之上。
春草蔚茂,幽碧草丛间鹞子白鹭低飞来往,有放牧的十三四岁的少女甩动春鞭乘牛行过,口中哼唱着甜蜜而柔情的古老歌谣: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蕳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
士与女,殷其盈矣。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于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女孩子的歌声清澈嘹亮,牵动着过往游子的马蹄。
燕淮骑速减缓,终至停下。
他木然看着春景中乘牛而去的少女,心绪似风中乱舞的蒲公英,在春风中漫游,无从栖息。
他不喜欢洛阳的春日。
日光曜景,陌上草薰,此情此景很容易便使他想起去年此时同那美丽的女孩子的约定来。
他曾同她约定要趁春日来东郊骑马射猎游玩,却终是物是人非,不可能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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