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双目赤红,如同落入陷阱的困兽一般恼羞成怒。
看来他也有自知之明。
这般反应尽在意料之中,是以我并不惧怕,只道:“父皇亦自知年高,若您一旦有失,这江山又该托付何人?三皇子忙哥剌早已病逝,四皇子那木罕被俘多年,无缘储君之位,且他远在漠北,鞭长难及;陛下嫡子,除了真金,更有何人?”
“即便无人可托,朕也不会把江山交给一个逆子!”
他捶床怒吼,花白的须发抖得凛凛生威,盛怒背后,是无可奈何,是虚弱无力。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猝然作痛,待他发泄过后,才冷冷道:“社稷之重,莫过于储贰。
设若当年蒙哥汗早立太子,父皇怎有今日?”
他如遭棒喝,被这一语震得发懵,待回过神,身上仍怒意流窜,嘴角一抽一抽的,额上青筋暴起。
我却不给他发怒的机会,只道:“父皇这江山,西道诸王、东道诸王可都虎视眈眈呢!
您不愿传位于‘逆子’也罢。
大蒙古国绝不会后继无人。
谁还有资格,您心里明白得很!”
“你敢要挟朕!”
他哪里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右手指着我,气的浑身发抖,可他心里,又不得不承认我所言非虚。
“我怎敢要挟君父?”
我平静回道,语气是如此恭顺,可言辞又如此逆耳,“儿臣忤逆父皇,只是为了江山社稷。
陛下受奸人挑拨,钩考天下,引得朝野骚乱。
此事暂且不论。
儿臣只问,倘若陛下取得表章,又将如何处置太子?”
他怒目而视,说不出话来,我便替他答道:“废之?杀之?”
“住口!”
皇帝霍然起身,全身剧烈地发抖,脸色忽青忽白,死死盯住我,内心的恐惧完全暴露无遗。
我看他这般,兀自一笑,心里更有底气,“看来父皇还是疼爱太子。
既然如此,何必一意孤行?一旦您取来表章,便无路可退,届时此事天下皆知,您纵想回护真金,怕也不能了……”
皇帝闻此,眼神一空,颓然跌坐在榻上,如被夺去了魂魄一般。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生不忍,语气也和缓了些:“真金向来孝顺陛下,多年如一。
他的为人,您怎会不知?儿臣只怕您被奸人挑唆,失了理智,到时追悔莫及,无可弥补。
不仅父子离心,更是天下动摇,江山蒙难。
这等后果,纵然您贵为至尊,也承担不起!”
言罢,我在他面前跪下,郑重叩首,而后道:“儿臣今日言尽于此,若有违逆之处,听凭父皇责罚,绝无怨言。
儿臣只求父皇收回旨意,切莫穷究此事。
如此,社稷幸甚,苍生幸甚!”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