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薛因是慕之的老师,得我授意,修历中的简单测算工作也让慕之帮忙完成,如此我便能从慕之处得到一手消息。
慕之曾向我吐露诸人的忧虑:修历一事工程浩大,既需精密仪器,又需实地测勘,历时长、所涉地域广泛,如此便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今财政仍由阿合马主掌,许衡、张文谦皆为汉臣,与其不睦,若在经费上做手脚,修历工作怕是难以为继。
当枢密副使张易把同样的担忧向真金表露时,真金立即表示支持:“诸位先生平生所学,正在今日。
历法乃社稷重事,苟为奸臣妨害,本王必为诸位排除梗阻。”
张易已有五十余岁,久历宦海多年,不仅未显老气,比之许衡等人,更见精干。
我与他不算相熟,一时也难测深浅。
他得太子支持,却并未宽心,仍是忧心忡忡。
我便安慰道:“若是财物上受制于阿合马,我愿拿出一笔钱款,略尽薄力。
此乃便国利民之事,即便奸臣作梗,也要把它做下去。”
张易闻言,颇感诧异,他抬眼,静静与我对视片刻,目光耐人寻味。
我亦不明其意,索性问道:“张大人是信不过我的诚意么?”
我审视着他,目光透着询问,他忙收回疑虑,陪笑道:“公主恕罪,得您倾力相助,吾等感激不尽。
昔日阿合马屡毁汉法,安童丞相苦心维持,公主亦暗中助力,这些事某都有所耳闻。
某怎会怀疑公主的诚意?”
不料他突然牵扯出旧事,我所言所行,都是私下说与皇帝的,很少宣之于众,他又何从得知?我心下疑惑,一时沉默下来,真金已笑着开口:“如此,诸位先生还有何顾虑?本王也是好奇,许衡、张文谦先生曾遭阿合马排挤,与他不睦乃是自然;先生在朝中多年,宦途平稳,与阿合马素无过节,又在担忧什么呢?”
张易和许衡等人虽同为藩邸旧臣,行止气质却大相径庭,多年来能与阿合马相安无事,所为也算中正,不得不让我暗暗叹服。
如今的汉人官僚,对阿合马或依傍或排斥,能与他和平共事的,却不多见。
张易听太子话语,也明白他的疑问,摇头一哂:“以前蒙圣上庇护,某宦途无忧;可前番阿合马有意让其子忽辛任同佥枢密院事,某以为不可,从此平章大人便衔恨于心,日常处事也多有沮扰。
某只是处处忍让罢了……”
他暗叹一声,语气颇多无奈,我和真金对视一眼,虽心存疑虑,只得安慰道:“阿合马擢用私人,再寻常不过了。
张大人不过秉公处事,奸人再心存不忿,圣上心里却是明镜,不会任其胡为……”
“某代汉臣谢过太子、公主全力支持,修历之事,必当尽心竭力。”
张易恳切道。
而后又同真金闲叙片刻,便欲告辞离去。
真金留其用饭,也被婉言拒绝。
送走张易后,我同真金回了内室,午饭也已布好。
真金邀我一同坐下,看着满桌餐饭,却没了胃口。
右手拿起筷子后,微微愣神,而后问我:“张易来我府上,却只问这一事?为何是他不是别人?”
“哥哥觉得他意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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