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边,他话家常、谈儿孙,却绝口不提朝事。
我隐约风闻桑哥种种不法事,想要问皇帝,他却避而不提。
忽必烈特地开恩,允许安童入府探视。
眼下他挂名丞相,只是虚职,哪有实权?除了处理琐屑公务,每日探望我,竟成了难得的消遣。
每天能见到他,我自是宽慰,但总觉得不是滋味。
他若做个真正的丞相,哪有闲暇日日至此?
二月下旬,皇帝自柳林返。
半月未见,皇帝并未前来看我。
我只道他朝事繁忙,不觉有异。
可几日过后,也未见到安童,我才真正忧心起来。
托巴根总管打探,才知皇帝召集众臣议事,可又有何事,连日不见人影?我心里越发忧愁,遂决意入宫一探。
府内众人劝阻不得,只得从命。
我拾整妥帖,乘车前往禁庭,久未入宫,宫里的面孔竟已生疏起来。
他们却认得我,见我下了车,纷纷喜不自胜:公主的病情似有好转,对皇帝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我心里苦笑,也不解释,只是问皇帝所在。
老宦者将我引到大明殿,陪笑道:“陛下同相公们正在议事呢,公主欲求入觐,老奴可代为通传。”
我在殿外等了一刻有余,才得准入内。
待我入殿,众人皆面有异色,殿内气氛透着莫名的诡谲,我微觉不适,却也不多想,只向皇帝见礼。
“你怎么来了?不好生养病,进宫作甚?”
忽必烈皱眉道,言罢,忙让我入座。
可他言辞闪烁,越发透出一股怪异来。
我佯作不察,径自落座,笑道:“儿臣想念父皇,便来看看。
父皇素来许我与闻朝事,今日来此听听,又有何不妥?”
皇帝一时无言,默然半晌,才挥挥手,准朝官继续奏事。
我下意识探望,那人正是桑哥。
他看见我,眼中也生出几分警觉,犹疑片刻,才道:
“臣乞奏安童丞相数罪,不知当不当讲……”
听闻此语,我先是一愣,继而一笑,至此才彻底明白刚才众人忧虑所在:他们只是忌惮我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由笑道:“安童果有疑罪,丞相又何必犹疑?当讲则讲。”
一言既出,忽必烈纵然想要回护,也是不能。
他面露尴尬,几乎不愿直视我,我倍感诧异:原来在皇帝心中,我还有这般分量。
而桑哥所指之人,正立于众臣之首。
名义上尊贵无匹的丞相,眼下竟成了被人指摘的罪臣。
他似乎已接受这既定的命运,听到弹劾之语,面上也全无波澜。
只有看到我的那一刻,眼里才有了情绪。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