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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使劲在骂她,完全忽略了以一个一脚迈进鬼门关的人来说,自己精神气确实还不错的事实,屋门口传来了动静,聂承岩这时才发现,他似乎好一阵没有经受毒发的痛了。

天,难道亮了吗?薛松领着四个医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ldo;韩姑娘,卯时了。

我们来给公子换药。

&rdo;聂承岩这一刻突然不知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他居然没死,不是说这绿雪之毒无药可解吗?不是说必死无疑吗?他侧过头,看到那个叫韩笑的小丫头脸上确确实实的喜悦,她在问薛松:&ldo;大夫,那是不是主子已经活过来了,他不会死了吧?&rdo;薛松点头:&ldo;最凶险的一夜已经过去,后头该是无大碍了。

韩姑娘,师父在外头等你。

&rdo;韩笑高兴的眼睛都笑弯了,她正要往外跑,却被聂承岩叫住:&ldo;你过来。

&rdo;韩笑咬咬唇,不知他想干嘛,却还是依言凑近他。

聂承岩低声在她耳边说:&ldo;云雾老人是我亲祖父,我中的毒是云雾山独家密毒绿雪。

&rdo;他满意的看到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嘴角勾起似讥似讽的笑,语调轻轻的:&ldo;去吧。

&rdo;主仆约定(修文)韩笑踏出了屋门,初晨的阳光明媚灿烂,可韩笑却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云雾老人站在院子里,跟昨天带她过来时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姿势。

他就这样等了一夜?聂承岩的话在韩笑耳边响起:&ldo;云雾老人是我亲祖父,我中的毒是云雾山独家密毒绿雪。

&rdo;这话里充满了暗示意味,他身上的仇恨与厌世,难道并不是完全来自受了伤瘸了腿?韩笑有些害怕了。

她面前的云雾老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自然是知道聂承岩活了,可他竟然没有露出欣喜的模样来,他见到韩笑的第一句话,是问她:&ldo;你对他做了什么?&rdo;&ldo;梳头、擦身、点香、喂水……&rdo;&ldo;我是问,除了仆人服伺的活,你还做了什么?&rdo;韩笑想了想:&ldo;我给他点手穴了。

&rdo;这个算是除了仆人服伺活之外的事吧。

&ldo;手穴?&rdo;云雾老人有些惊讶,怎么会去动手穴?韩笑有些忐忑:&ldo;这样不可以的吗?可是手穴能让他舒服一点,我,我看过一些医书,上面有说手掌通六脉……&rdo;韩笑在云雾老人的注视下越说越小声,她是心虚,她没有正经八百地学过医术,她只是自己翻翻医书背背药方,有问题就问问大夫,然后根据所见所闻和自己东一点西一点的经验凑出来的皮毛,如今竟然在神医面前说什么手掌通六脉。

&ldo;通六脉,然后呢?&rdo;可云雾老人竟然让她往下说。

&ldo;然后,然后点压相应的穴位,能刺激五脏六腑,能疏通经络、行气和血,主子很痛苦,按摩之后就会舒服一点,我,我认真看过的,前半夜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就会发作一次,我从第三柱香的时候开始按的,主子直到第四柱香燃了才发作,之后,发作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了。

&rdo;&ldo;那是我们之前用的药使毒性消退之状,未必是你刺激手穴造成的结果。

&rdo;云雾老人就事论事,不过仍对这小丫头的细心暗暗吃惊。

韩笑听老人的语气似乎并无怒意,而且竟然愿意讨论,她热爱医理,自然是情绪兴奋起来,她掏出小册:&ldo;主子的手在掌心处乌黑,有明显的双井字纹三角纹,黑脉一直延到腕处,到了第五柱香时,这个掌相都没有变过,这个时候主子的痛症有缓和之相,但病症并无起好之势,所以我觉得,他的毒未解,但是按手穴还是能帮他缓症怯痛的吧?&rdo;云雾老人夺过她的小册,看了看,没看懂,又递回给她,问道:&ldo;掌相这个,谁教你的?&rdo;&ldo;没人教,我自己看了些书,然后照顾病人的时候,我都会仔细记他们的症状,眼睛、脸、舌、手、身上还有脚,不同的时候,每一处的变化都会不同。

&rdo;她看了看老人,那种心虚的感觉又冒了出来:&ldo;然后我就用这些,结合大夫们的诊断,自己分析琢磨。

&rdo;她看老人眉头皱起,赶紧急急辩道:&ldo;我没有害过人,他们都好好的,我从来都是听大夫的,我只是喜欢自己总结些管用的法子。

主子,主子也好好的,真的,我照顾的病人,没有死过的,所以他们才会说我是福星。

&rdo;说到这韩笑又有些懊恼,她信只有医术能救人,此刻却下意识的用福星之说来争取留下的机会。

她顿了顿,嚅嗫的说:&ldo;神医,我做到了你要求的事,我弟弟,可以留在这里了,是不是?&rdo;韩笑暗自后悔话说得太多,很怕自己没有根据的医术让云雾老人反感,从而找借口赶他们下山,只是一谈到医理,她就会管不住自己,其实如果她不是父母早亡,如果她不是一个女儿家,她真的很想成为一名大夫。

不过如今,她只求能用这难得的机会治好弟弟的病。

云雾老人没说话,只瞪着她。

韩笑卟通一下跪了下来,后背脊上冒了冷汗。

她惹神医不高兴了?若按聂城主说的那样,难道他对自己的亲孙下了毒?那他还会乐意救自己弟弟吗?可是离开云雾山,怕是再找不到医术更厉害的人物了吧?&ldo;你认为我会毁诺?&rdo;好半天,云雾老人终于说话,只是声音很冷。

韩笑不知怎么答,云雾老人很快又接着问:&ldo;阿岩他,跟你说了什么?&rdo;韩笑还是不知该怎么答,老人很有耐心的等着,韩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里看不出表情来,起码韩笑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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