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眨眼,一时无法领会这话里的意思。
脚下只着了室内的便履,院子泥地里的寒气侵上来,冰冷刺骨。
早已过了子夜的时候,近乎凌晨。
府里的喧闹全都不再,余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枝叶在风中的沙沙微响,冷清清,凄惨惨。
门口两尊还是堵着。
“见,最后一面?”
我听到一个疑惑而迟钝的声音哑着问。
司弦点头如捣葱,面上两行泪,早已花得不成样子。
“穆炎!”
陡然吸入一口气,我喝道。
穆炎应声。
“拦路的木头脑袋,要来何用,不如砍了去!”
两人对看一眼,让开了。
跟在司弦后头急急跑。
夜里的风冰冰凉凉地刮过脸颊,生生作疼。
我不明白。
穆炎的意思,宣纶脊椎高位骨折?可好好的,怎么会伤了那里?他是弹琴,又不是演杂耍的……这到底,是怎么了?我的院子其实离宣纶的小院不远,梁长书本就是把我归在宣纶那般身份的人里头的。
可白日里已经走得熟悉了的短短百来米道儿,漆黑一片的夜里,什么也看不到,竟险险跌了好几次。
两旁的植物失去了原本的苍翠可爱,横生的枝条,狰狞恐怖,张牙舞爪,朝小径上探来。
每一步,都有东西在将我抓扯。
“公子。”
司弦抹抹眼泪,指指屋子。
刚迈步,意思到自己尚披头散发。
四下看看,走到院角的小水缸前。
缓缓呼吸,撕了条内衫,顺了头发,服服帖帖束到脑后。
掬水洗脸漱口,撩了内衫下摆擦了,理好领口袖子,再将胡乱裹在身上的外袍穿好,系带,上扣。
低头看看,脚上的鞋早跑得不见了影子。
哪里还顾得了这个。
转身走到屋子门口,身旁有人拉拉我。
侧首,见得司墨捧着一根湿巾子。
地上,是双干净短靴。
接过擦了,而后套上靴子,揭帘进到内室。
布幔在身后落下,却没有隔去外头的冰寒刺骨。
榻上的少年面色苍白,往日淡桃色的唇已经和皮肤一般,褪尽了血色,浅浅发着青。
跪到他床头地上,咫尺之处看着他。
将他外侧的右手收拢掌心,平素第一次握手,合拢下,白净而纤细的五指却没有拨弦翻飞的灵巧,而只余了半痉挛后的僵硬。
“时临。”
宣纶察觉我到了,睁眼,微微一笑,直接喊了我的名字,道,“我不疼。”
那是因为你高位瘫痪了。
将他的手凑到唇边,呵气呵气,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时临,我快要死了吧?”
宣纶朝我这边转过眼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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