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学堂成立第一百天的时候,聂承岩正式给它起名为&ldo;含笑堂&rdo;。
云雾山的规矩依然没有变,仍保持着云雾老人在时的刻薄和神秘做派。
探子们一路追查老人的行踪,可惜除了知道在西边时常有一个医术高明的白发老人出没外,再找不到任何他的消息。
聂承岩让探子们撤了回来,他明白这人若是不想回家,就算找到了也无用。
西边是他父母失踪之所,或许老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作补偿,而他作为他唯一的亲人,能为他做到的,除了保持云雾山原貌之外,怕是再做不了更多。
聂承岩在百桥城和云雾山两边轮着住,反正哪边都有韩笑的痕迹,对他来说都好。
他还是每日每日想念她,时间并没有帮助他淡忘,反而日子越久,那些记忆就越是深刻。
她的床还摆在他的屋角,他闭上眼睛还能闻到她的气息,他时常乍醒之时,会下意识地唤:&ldo;笑笑……&rdo;唤完了,忽然想起他现在是一个人了。
他学会了自己照料自己,他自己可以如厕、净身,自己穿衣,自己梳头,自己活动筋骨自己按摩双腿。
一开始他梳头怎么也梳不好,曾经梳来梳去总是梳成个包子,看着扁扁圆圆的怪异发式顶在头顶上,他想起韩笑当时用无辜的表情说着:&ldo;虽然定不若从前潇洒,但也是有几分利落的。
&rdo;他扯开嘴角,可是笑不出来。
有时他遣退了霍起阳,自己推了椅子到小林子里呆着,在那看看月亮吹吹风,笑笑最喜欢这个林子,那会她总是哄他过来逛逛,可他不愿意出门被人看到,总不愿来,现在他来了,她却不在了。
他在药房的大院里想起她,她那个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ldo;神农氏尝百草,那些草药他也是未学过未见过,他哪里来的胆子,韩笑就哪里来的胆子。
&rdo;事情都过了这许久,可为何她那时的表情神态和语气他都还记得那么清楚?他还记得那天他们从大院里出来,韩笑推着他走在这条路上,那时是他第一次坐了这种带轮的椅子出来,旁人的眼光让他别扭又生气,于是韩笑推着他在这路上狂奔,她那时候一边跑一边说:&ldo;主子莫慌,推椅子跑这活,奴婢练过,绝计是摔不着主子的。
&rdo;此刻聂承岩自己推着椅子往前走,心里想着:笑笑,这会我自己也练过了,椅子推得又快又稳。
他仿佛听到韩笑应他:是的,主子,那真是太好了。
聂承岩朝着岩筑的方向去,再往前得右拐,他转动着椅轮,向右转。
往右之后是个斜坡,聂承岩停住了。
他看着那个斜坡上的青草葱翠,忽然眼前有些模糊,他猛地大声唤道:&ldo;韩笑……&rdo;&ldo;是的,主子,奴婢在。
&rdo;她又脆又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ldo;你练了拐弯上坡和平地,下坡路呢?&rdo;聂承岩用力往前推着椅子,椅子滑下斜坡,往前冲去。
他松开了握着椅轮的手,闭上了眼睛,他听见韩笑一边跑一边喘着气的大声说:&ldo;主子,你要坐稳了,握住把手别松开。
&rdo;聂承岩只觉得心脏倏地缩紧了,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他一路向下冲着,椅子不知撞到了哪,一阵天旋地转,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过了好半天他才睁开了眼,天空很蓝,地上泥土芳草的清香扑进鼻里,他摔得全身都疼,可他觉得心里更疼。
&ldo;主子。
&rdo;有人急急跑过来,唤他,可惜并不是她。
聂承岩没有动,他呆呆瞪着天空,忽然问:&ldo;起阳,她在哪?&rdo;&ldo;算算日子,该是快到京城了。
&rdo;来的正是霍起阳,聂承岩不动,他便不敢扶他,只任他在地上躺着。
聂承岩沉默了良久,又问:&ldo;你说,她还生我的气吗?&rdo;&ldo;呃……&rdo;这问题真有难度。
聂承岩却是自己答了:&ldo;她心最软了,都过了这许久,她的气该消了。
&rdo;霍起阳不知给什么反应好,主子与韩姑娘之间,是生气的问题吗?聂承岩猛地自己坐了起来:&ldo;子明他们没再把人弄丢吧?&rdo;&ldo;没有,他们一直跟着呢,前两日赤首不是才传回消息说韩姑娘很好么。
&rdo;霍起阳一边把椅子推过来一边答道,心里想着明明每次捎回来的消息,主子总是看了又看,现在这样整个是明知故问。
聂承岩却没理会他的语气口吻,他自己撑着爬上椅子,又问:&ldo;起阳,你说她有没有喜欢上别人?&rdo;&ldo;主子,捎回来的信上说,韩姑娘一直在研习医术和给人治病,身边只有乐乐,未提到有旁的人。
&rdo;&ldo;是的,信上是这么说的。
&rdo;聂承岩有了些精神。
霍起阳撇撇嘴,心里又念叨了一句:明知故问。
&ldo;起阳,你说她会不会也想念我。
&rdo;&ldo;主子,信上没有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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