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哥哥嫂子:
……今天是年初五,上工的意大利餐厅为了庆祝国庆,免费请我们吃蛋糕。
今天是国庆日,虽然这两年经济有些不景气,最近才见好转,但这个国家的人真会享受呢。
忘了告诉你们,我换工作了,一天工作五个时辰,能赚六十美金,折二百三十大洋,往后每月不仅能多往家里寄二十美金,还能攒不少钱。
等攒多了,便将爹爹娘都接来花旗国,乘火车轮船,四处旅行享福……对了,新餐馆还包早餐中午两顿饭,顿顿都是洋餐厅里的西餐……我还给自己置了两身西装,剪了个头。
最近走在路上,来餐馆的金发洋妞总回头看我……”
云霞啧两声,骂道,“看你?何天爵,你可真不要脸!”
“这封信可不止给我爹娘嫂嫂看,还是嫂嫂拿去相亲给媒人看的。
要不怎么让人姑娘家里知道这小伙一表人才,讨人喜欢呢?”
何天爵嘿嘿笑,倒有些得意的意思。
虽说有些耍小聪明,但信里将美国讲的这么好,异乡辛苦却一概不提,细细品味,实在有些心酸。
天爵要赶回去意埠洗盘子,信缄好便匆匆赶去富国快递,给淮真云霞一人留了张“热带女皇”
演出票,据说是餐厅客人赠送给意大利女侍应的,她没空看,天爵低价买了来,转手赠给两人作新年礼物。
说起“热带女皇”
,天爵英文不好,大抵是认不出票券上写着“脱衣舞秀”
几个英文大字。
云霞与淮真拿着票券,实在有些啼笑皆非。
一下午过去,云霞突然决定,“有人增票,不看白不看,不如趁机去开下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表演?”
淮真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说好啊,舍命陪君子。
两人莫不则声将演出票收好藏起来,以免在这之前便被季老爹发现。
那一众姑婆一直闹到七八点才离开,陈太要等女儿一块儿回去奥克兰,等到陈贝蒂红光满面的来寻她,已经晚上快九点,几乎赶不上最晚一班电车。
陈贝蒂说赶不上,在中华客栈借住一宿明天回去也不耽误事。
陈太气的不行,说,“正经书不好好念,正经男友也不找,也不知上哪里野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埠小姐你也有份。
你跟文心从小长到大,比不过别人就算了,看看季家两个丫头,一个肯念书,小的那一个刚到美国,就寻到男友……”
果真什么娘教出什么女儿,淮真真的一点都不奇怪。
云霞也感慨,华埠圈子实在小,谁家出点芝麻大的破事,不出几天便在同乡会麻将桌上传个谣言满天飞。
自从唐人街走出一个黄文心,从此华人太太们教女儿经都有了个相同模板:搬进高档公寓,教女儿讲地道英文,弹钢琴跳芭蕾上大学,交留美博士生或者肯去欧洲结婚的白人男友……
太太们走了,留下一地瓜子壳。
两人好一阵收拾,累的满头大汗,一块烧了两大桶热水一齐去浴室洗澡,淮真便将这两天陈贝蒂在客栈干的事情一气讲给云霞听,将云霞气的不行。
“换个地方做这些坏事不行吗,非得在白人最多时丢人现眼,搞得好像我们女孩人人有份似的,来日被骂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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