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望了眼鼾声比雷还响的汉子,取下门栓。
这是春末,淮河之汤水汽磅礴,入夜分外凉,但门打开的那刻热气怪味扑鼻而至,声音如潮水扑来。
璇玑轻声道:“我来了。”
声音闹哄哄地传来,暗室里或有还没睡的女孩,睁大了懵懂无辜的眼,惊惧之色流浮于形,有人磕头哀求,看到花奴的那刻化作一声轻呼:“花奴!”
花奴抱住她示意别出声,低声道:“嘘……别出声,我和姑娘是来救你们的。”
焰灯如豆,淮河上演纸醉金迷情,可这些热闹都不是她们的。
大汉翻了个身,擤了擤鼻子,花奴魂儿都要吓飞了。
璇玑将早已备好的膏药分发下去。
她早想好了法子,在看到花奴被欺凌时便窥见小黑屋里十几个同她一样命运的女孩。
她递去膏药,柔声叮嘱天亮时把这些搽上,到时候胖女人发现,就说感染了时疫。
她捏准了老鸨的软肋,醉花阴往来都是贵客,届时会命人把她们扔去乱葬岗,然后她们就可以跑了。
女孩们磕头谢恩声此起彼伏,泪眼朦胧地望着她,道:“璇玑姐姐,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呢?这么多人,老鸨一定会怀疑到你头上的。”
璇玑秀致的脸漾开一丝暖春笑意,音如莺啭,道:“这不是值得你们担心的事,老鸨那我自有办法。
等出去了,离开淮河,离开淮城,总之别回到以前的地方。”
宫灯柔柔,兽炉喷瑞香,依依白烟作天女柔荑绕梁,门扉隔开花色酒香。
璇玑净了手,坐在桌边纤手破新橙,花奴扑通跪下含泪感激道:“姑娘大恩大德,花奴永生难忘!
亏花奴还质疑姑娘,是我小人!”
她本以为只有自己能逃出生天,直到璇玑说要救余下人那一刻仍就存有不信,但她救了,她救了所有人,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璇玑哭笑不得,扶起人道:“原来你到刚才还没信我呀。”
花奴只是垂头。
璇玑莞尔一笑,道:“我救你,不是让你来伺候我,你我都是人,我救她们也不是想做她们的大恩人,我不想看到她们因为贫穷或是生而为女就要走上这条路,明明我们都是人,无人能替我们自己做决定。”
“姑娘……”
“好啦,你的嗓子润,适合唱曲儿,或者弹琵琶拨箜篌也极好,能靠手吃饭便不要出卖身子。
那些姑娘也是,能逃出去便不要留在褪花时。”
璇玑轻笑一声,“不像我,十三岁便把身子给了别人。”
她是老鸨捡回来的孩子,寒冬腊月,一个女婴躺在青楼门口算什么意思呢?她由襁褓长到七八岁,开始学琴瑟琵琶,学惊鸿秀舞,在十三岁时一舞惊人,被一个富商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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