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行没有喊疼,没有离开,仍然紧紧抱着他,偶尔有些闷哼,沙哑着低喃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他不该拽一个纯白如纸的人,陪他一起下地狱。
萧景澜累了,纤细的手腕已经抬不起刀。
抱着他的那具身体慢慢失去了强横的力道,一点一点瘫软在轮椅旁。
鲜血淌了一地,那些还没来得及做成甜汤的纯白花瓣,泡在血和眼泪里,散发着陈旧的血腥味。
萧景澜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慢慢把刀从戚无行胸口拔出来,他像一只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又柔弱的像风中一朵伶仃的花。
他慢慢撑着身体,爬起来,努力地想要爬到轮椅上。
周璞看不下去,含着泪把少爷扶上轮椅:“少爷……”
萧景澜手腕轻轻颤抖着,短刀落在了地上。
“当啷。”
萧景澜无神的双目对着遥远的山峦和夜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是他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他所坚持的那个世界,那么遥远,那么可笑。
原来,他不是神明,他的努力和善意根本无法消弭旁人心中的苦楚和悲恨。
只有血债血偿,才能让亡魂安息,让生者解脱。
他是个傻子,是个从未清醒过来的……傻子……萧景澜眼角溢出泪痕,冲开了脸上的血迹。
他沙哑着轻声说:“褚知县,我……答应你了,替褚将军报仇,杀掉……杀掉戚无行。
若是夫人心结仍然无法解开,可送夫人前去漠北逍遥谷,寻鬼医救治,就说……就说萧景澜不来了,请他帮夫人治好心疾……”
褚知县老泪纵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痛也不是,怒也不是:“儿子……我的英叡……我的英叡……去了啊!”
萧景澜鼻腔中充斥着血腥味,他有些晕眩,头痛的厉害。
他再次向褚知县行礼,沙哑道:“褚知县……萧景澜亏欠褚家……若泉下相见,我会……亲自向褚将军赎罪,求您……节哀……”
槐花开的香甜动人,随着风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萧景澜摇摇欲坠地坐在轮椅上,轻声说:“莺儿,收拾行李。”
莺儿被今晚的变故吓得一直哭:“少……呜呜……少爷……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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