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稷一听,展颜一笑,松开泊宁的手,对她又是拱手一躬:“稷儿定不负宁姑相伴帮扶稷儿的情意。”
蒋泊宁亦是拱起手来,郑重对公子稷一躬:“泊宁也谢过公子知遇之恩,定当碎骨以报。”
说罢,还未直起身来,一偏头,便瞧见白起站在不远处,正往她这边看过来,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双目柔和,如若清泉。
青铜马车上,车帘被打起固定在一旁,马夫放下马凳,蒋泊宁先行出了马车,抬眼便见不远处碉堡一样的石砌栎阳城。
咸阳城宽广,带着容纳百川的浩然之气,眼前这秦国旧都栎阳,却如同高踞在山腰的雄鹰一样,叫人心生畏惧。
官道之上,黑色骑兵步卒列队夹道,从栎阳城大开的城门之外,一路到车队之前。
招展黑色旌旗之下,男人一见马车内公子稷出来,当即翻身下马,躬身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大夫魏冉,恭迎公子回秦!”
公子稷速速下车,步急急赶上去,扶起魏冉,双目湿润,喊出一句,“舅父!”
魏冉被公子稷这样亲昵一喊,也禁不住身子一颤,点点头压下心中酸楚,拍拍公子稷的肩膀,道:“四年啦,公子长高了很多,要肩负起秦国了!”
公子稷以袖拭去眼角泪水,摇摇头道:“稷儿能回秦国已是大幸,若无舅父,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肩负秦国,外甥心中忍不住惶恐。”
“哎!
可莫要再这样胡说!”
魏冉看向公子稷身后,见蒋泊宁、楚叔、卫淇等一干人齐齐站在车队旁,满脸赞许,冲公子稷点点头道:“公子是有福之人,在逆境仍能有人共患难。”
正说着,后头白起带着一队秦兵骑马上前,下马朝魏冉屈膝拱手,道:“白起不负使命,护送公子归秦。”
魏冉上前将白起扶起来,带到公子稷面前,道:“公子啊,白起你可见过了?”
公子稷点头道:“自然,若非白公乘及时赶到,外甥就要死在杀手的尖刀之下了。”
“公子受苦了。”
魏冉早已知道公子稷归秦之路艰难不堪,此刻一听,更是心疼,拍拍公子稷的手臂。
魏冉偏头看向白起,笑道:“白起的叔父,可是如今白氏的族长将军白山,这小子啊,在夺取宜阳与武遂时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劳,隐隐有运兵胜敌之才。”
白起拱手道:“魏大夫过誉了,如今咸阳近在眼前,还是速速上路吧。”
魏冉颔首,抬手引向马车,道:“公子上车,臣领兵在前头开路。”
公子稷握住魏冉的手,道:“请舅父与外甥一同乘车吧!
外甥如今对秦国一无所知,还有许多事情想要请教舅父。”
魏冉一想,也是在理,便跟着公子稷上车。
公子稷恭敬有加,先请魏冉进了马车,这才上了马凳,未进车内,反身一看,见蒋泊宁正要往后头跟赵荧同乘一辆马车,又下来拉住蒋泊宁,对她道,“宁姑,来。”
说着,拉着蒋泊宁一同上了马车。
车帘打起,魏冉抬眼却见着蒋泊宁进来,不禁一愣。
蒋泊宁在马车中坐下,拱手朝魏冉行了礼,道:“墨家泊宁,见过魏大夫。”
公子稷跟着走进马车坐下,放下车帘,马车轮毂,徐徐前行。
公子稷对魏冉笑道,“这是宁姑,墨家巨子唐姑果的孙女,外甥在燕国这些年,多亏有宁姑为外甥筹谋,燕王与赵王肯派兵护送外甥回来,也少不了宁姑的功劳。”
魏冉恍然大悟,拱手朝蒋泊宁一躬,道:“多谢宁姑娘助我秦国。”
蒋泊宁却笑着说:“哪里,多年前在秦王宫内,曾受八子娘娘教导相助,报恩罢了。”
魏冉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也是缘分,算是自家人了!”
公子稷亦说:“舅父说的是,稷儿待宁姑如若亲姐,一应事务,在宁姑面前,舅父但说无妨,无需有何顾忌。”
“好!”
魏冉一拍大腿,说:“如今咸阳之内,面上无甚大动荡了,公子外有赵燕楚三国拥立,内有秦国上下各朝臣相助,唯一让人不心安的,唯有公子那一干兄弟,还有惠文后。
可此时他们没有动静,也不能奈他们如何。”
公子稷听着,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儿,许久才说:“在燕国时,那场刺杀,可还能否查出来倒底是谁下的手?”
魏冉摇摇头,“白起送信给臣的时候,臣已经私下细细查过,一来燕国过于遥远,二来杀手尽死,口供证物皆无,咸阳之内也毫无头绪。”
蒋泊宁沉默半晌,说道:“公子不需担忧,既然他们有谋反之心,一定会再有行动,魏大夫身居朝堂,八子娘娘在王宫之中,如今执掌秦兵的将军们白山、司马错皆是可信之人,如若我们布下的大网,等他们行动,必定能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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