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放下的杯子,早有坐在不远处的瓜娃把杯子拿走,放回了便池边上的水泥台子上,快休息了,老大们需要松松骨。
瓜娃嚷着短毛、豁嘴,这俩货手底功夫相当了得,不但会偷会抢,给人松筋捏骨也是恰到好处。
短毛伺候着傅牢头,豁嘴服侍着阮磊,瓜娃殷勤地要给余罪捏捏,余罪笑着拒绝了。
处在被压迫阶级久了,余罪还是没有习惯压迫阶级的这些作态,这也是他在仓里很得人心的地方,最起码不招人恨。
余罪好伺候,瓜娃又看上了牢里的四号人物,阿卜,他正铺着一条破毯子,面朝正西,每天这个时间他都要虔诚地跪祷,方向是圣地的方向,正西方,传说中的麦加城。
他经常讲最大的愿望是朝圣去,可筹措路资的方式却是贩毒。
……阿提那,非杜呢押,罕塞乃炭,我非了阿黑来提,罕塞乃炭,二扎办那雷……祷告开始了,仓里没人听得懂,不过记忆强悍的余罪听阿卜解释一次后,对这段祷词已经倒背如流了,那手势是“指主为誓”
,说的意思是:我们的主啊!
求你在今世赏赐我们美好生活,在后世也赏赐我们美好生活,求你保护我们免受火狱之刑。
不得不承认,信仰也是一种毒品,心里有主了,对谁也不在乎了,包括警察。
包括现在这里如此多的异样眼光。
余罪对此表示尊重,那是一个信徒最后的底线。
不过别人就不以为然了,黑子没理会这个天天装神闹鬼的货,傅牢头也笑着劝着:“别跪了阿卜,主原谅你了,警察饶不了你。”
阿卜咕嘟了一句,没听明白什么意思,不过肯定是对牢头表示不满了,傅牢头呵呵笑着,一个虔诚和信徒和一个罪犯是共同体,在他看来是非常怪异而且无法理解的。
黑子舒展着胳膊,松骨完了,他边做着俯卧撑边道:“阿卜,你们信的那教简直是神教啊,三元里那片贩小包的,全是你们神教的人,就当着面交易,愣是没人能听得懂……”
“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还在林则徐纪念碑不远交易。”
傅牢头笑着接茬道。
两人取笑着阿卜,阿卜起身抱着毯子,默念着躺在床上,翻了两人几个白眼说起普通话来了:“神可以原谅你们的无知,但无法原谅你们的亵渎,每个人都是罪人,都要赤条条地接受火狱的审判。”
言罢,一副神棍的表情,直挺挺地躺倒,眼睛呆滞地,一动不动,这看得领导班子几位好不懊丧,而且兴味索然,在这个方面,班子的认知差异可就大了。
自动把这个异教徒过滤了,黑子招手唤着新人:“假护照,过来。”
没人去刻意问他叫什么,一般是按罪叫名,新人刚过适应期,老老实实奔到床边上,恭敬地问着:“黑哥,请指示。”
“讲个黄笑话,哥下身好长时间挺不起来了。”
黑子直接道。
“啊?”
新人一愣,苦脸了,众人笑了,黑子一龇牙吓唬着:“讲不出来,小心揍你啊。”
众人笑得更欢了,如果某些方面满足不了领导班子的恶趣味,直接后果就是挨揍,不过假护照好做,这黄笑话可不好编,新人抓耳挠腮正发愁着呢,冷不丁牢门嘭嘭响了两声,门口的一激灵,自动让开了。
这个时候不用集合,一般都是晚上进新人,看来又有不幸的兄弟落网了,这也是每天大家讨论的话题,新人如果来得早,就有乐子玩了。
值班的管教一开门,外面的新人抱着衣服,光溜溜地进来了,门锁上时,他紧张兮兮地、怯生生地看着一仓犯人。
进仓前要搜身的,搜查很严,而且搜后进门根本没穿戴整齐的时间,所以新人进门都这个德性。
假护照高兴了,看着新人呲笑着:“哎哟,这哥们帅啊……黑哥,是不是不用我讲笑话了。”
“滚。”
黑子叱了声,把他轰走了,坐在床沿边上,看着新人,时间尚早,还不到安歇的时候,开逗新人了,黑子一拉脸道:“洗干净了没有?”
“啊?还……还没洗。”
新人吓坏了,对面的那一双双狼眼鹰目,老觉得这眼神直往他要害部位盯似的。
“进门头件事,洗干净被兄弟们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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