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救你,也是应该的吧。”
“……”
“我又没有家人。”
小男孩终于动了。
他把怀里那捧野果小心放在病床头,然后踮起脚,俯在小江停耳边,声音一字字地轻柔又坚定:“我是你的家人。”
“从今以后,你与我平分财富、地位和权柄,你就是我唯一的兄弟。”
风从天穹深处席卷大地,穿过山川河流,平原铁轨,以及城市浩瀚飘渺的灯火,吹着尖锐的哨子,旋转飞舞直奔地平线尽头。
江停微微打了个哆嗦,随即被严峫搂进怀里,掌心用力按着他脑后潮湿的黑发。
“所以后来你是跟黑桃k一起长大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严峫语气却是和缓的陈述,实际上他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答案的准备。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感觉到江停在怀里摇了摇头:“不。
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早几年我追查新型芬太尼化合物‘蓝金’时,在一个已经废弃的村庄制毒基地遭遇过黑桃k,还被他拿枪指着头?”
严峫当然记得,那是他们从江阳县回到建宁当晚,江停被他强行爬窗拉出去喝酒的时候说的——只是真实性尚待商榷。
“那是真的。”
江停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眼底微微浮起苦笑:“那是绑架事件过去整整二十年后,我“……江停,”
严峫有点犹豫,但思忖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出来:“那二十年来没见,也许只是你没见过他,他却一直在注视着你。”
江停一抬头:“什么?”
“我们在步薇她父母的旧家里发现了一张光碟,里面是一些有关于你的片段……”
时间紧促,严峫只能把光碟内容简单描述了下,又道:“执法记录仪这种东西国内大概在七八年前才开始陆续投入使用,从视频中的对话看来,恭州警方用得还不太熟练,可能是刚刚接触这种设备。
而非事件档案性的执法记录保存有期限限制,通常在六个月到一年之间,超过这个时限备份就会被销毁。”
也许是因为落水后情绪动荡,加之长久回忆往事,导致思绪混乱,江停一贯清晰敏捷的思维有些凝滞,半晌才反应过来:“……也就是说,那张光碟很早就被录下来了?”
“对,我不知道这段录像备份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但它落到黑桃k手里的时间一定比你二十年后再次遇到他的时间晚。”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只听夜虫声声长短,从远处的草丛间传来。
二十年的漫长时光,那个小男孩是如何成长为一个手段残忍又隐藏至深,令胡伟胜这种小毒贩闻风丧胆的大毒枭的?他又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暗中注视着江停一步步成为缉毒警的呢?“其实我早有点感觉。”
江停出神盯着严峫颈侧湿透的衣领,突兀地说。
“怎么?”
“因为那次绑架,我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
出院那天黑桃k在门外等我,说如果我发誓永远不背叛他,就带我离开这个小地方。”
江停笑了笑:“从记事起我在福利院的生活就不能称得上是吃饱穿暖……所以他这么说的时候,我都高兴疯了。”
严峫突然想到刚才在嘉园福利院门口,江停拉住自己时,确实说了句“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
。
那应该不是一句空洞的安抚,而是他幼年亲身经历的吧。
“没过多久我就被人领养到了大城市——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踏上恭州的土地,被送进了一座公立小学。
但当时我并没有监护人,所谓的领养不过是一种说法,我还是独自住在学校边的老式筒子楼里,连续两年生活费都是以现金的形式按季度出现在家门口。
上初中后那栋筒子楼拆了,我就一直住校,直到高中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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