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两天中午,她还惦记周四餐厅的饭食,一过十一点就兴冲冲往古柏街赶,谁知两回都吃了闭门羹,那块写着餐厅名的牌子翻转过来,是“暂停营业”
四字,仍是漂亮的手写体,但在凌瑶眼里未免扫兴。
黄昏来临时,凌瑶坐上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在珠海路上的CBD站下,找一间临街咖啡馆,叫上一杯海盐摩卡,盯着暗绿玻璃外的街面慢慢喝。
六点,窗外是下班高峰,附近商业街写字楼里涌出无数年轻的打工人,散布在横横竖竖的街上,寻找着回家的路。
凌瑶也曾是类似场景里的一员,现在她脱离出来,独坐暗处,却依然看见了自己,还有过去时光的清晰样貌,一条湍急的溪流在她身边流淌过去,而她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流淌下去,不可能出现枯竭。
她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如果她能从汹涌的人潮中捕捉到周彦的身影,是否意味着她的生活将重新注入水源?
她和周彦第一次正式约会也是在咖啡馆,她给他讲家里的事,讲的最多的是爷爷。
“我爷爷是老文青,从小我就爱黏着他,他耐心可好了,不像奶奶,忙起来会嫌小孩子烦——瘟囡!
再不走我一脚踩死你!
哈哈!
我奶奶凶不凶?爷爷带我去听戏,听苏州评弹,还有去小公园看人下棋,啊,他下象棋可厉害了,别人对着僵局冥思苦想,他出手把哪个子儿推一格就柳暗花明了!
不过不能老这么干,会惹人厌的,爷爷说做人要有分寸,懂见好就收……爷爷最爱听京剧,我上班后发的头一个月工资就给他买了个CD机,还有马连良的唱片……”
凌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个不停,也许是第一次约会有点紧张,周彦听得很认真,脸上的笑容或深或浅,却从未断过。
凌瑶终于不好意思了,停下来问他笑什么。
周彦说:“我希望将来你和别人聊天,说的不再是你爷爷,而是我。”
相恋一年后,凌瑶带周彦回家见爷爷,那是爷爷在世的最后一个年份,爷爷很高兴,说周彦是个有家教的好孩子,凌瑶和他在一起自己很放心,又把周彦叫来,郑重地将凌瑶托付给他。
爷爷在奶奶过世三年后终于也走了,凌瑶伤心得不能自已,“以后我没有亲人了,只剩下我自己了!”
周彦把她搂在怀里,很用力,“你还有我,还有我。”
他整日整夜陪着凌瑶,帮她度过最难受的时期,凌瑶终于完全接纳他,像依恋爷爷奶奶那样依恋他,从此以后,他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凌瑶在咖啡馆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窗外的街面渐渐冷清,天色暗淡下来,咖啡馆里的灯突然亮如白昼,里外空间像颠倒了似的。
她醒觉过来,又一天即将过去,而她仍旧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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