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海感慨:“行吧,反正托尔斯泰说过,哪怕是被流放西伯利亚的人,他们也是要过日子的。”
陈晞阳斜眼看他:“最近怎么看起俄国书来了?这位大师也写武侠?”
许东海一脸懊悔:“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选择文学院了。”
按照戏剧的套路,得意的人往往之后要在栽大跟头,以此突出矛盾和宿命的无常,但陈晞阳不至于如此倒霉,尽管他在自己干哥哥面前不断得瑟,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件事,还是往他期待的方向延伸了。
这一周陈力基本上没有开店营业,陈晞阳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能看到父亲的身影,有时是在沙发上,有时是在阳台里,但父子间别说交流了,连眼神对视都没有。
不过严格来说,陈晞阳觉得这是好苗头,和父母吵过架的人都清楚,这是雨过天晴的预兆。
终于,在周六一家四口凑齐的时候,餐桌上陈力缓缓开口了。
“人们都说儿子是讨债鬼,我看这话一点也不假,我倒霉啊,不仅亲生了一个,还主动拉回来一个。”
陈力脸上皱纹的缝隙里似乎多了些暗沉之物,乱糟糟的眉毛也白了一半,像是几种不同的野草凑成的,近来他恢复了抽烟的恶习,而且很凶,指甲盖犹如一块黄玉。
陈晞阳和林霁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父亲,嘴里干巴巴地喊了一声爸。
他们明显不知道要如何继续开口,而陈力挥手制止了他们,仿佛他们腹中有千言万语一般。
“这一礼拜对我来说太难熬了,比蹲号子的滋味还难过,我死活想不明白很多事情的道理,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你们的爹,谁让我上辈子欠了你们的帐呢。”
“爸。”
陈晞阳又喊了一声,同样的干巴,但他之前眼中的无措已被希冀所取代。
陈力点了根烟,佝偻着腰,声音沙哑,和万千家庭里平庸的父亲一样:“我就是再能活,也看不到你们俩苍老的那一幕,我也管不了那时候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对我是爱是恨,所以……由着你们去吧。”
陈晞阳和林霁同时起身,面容严肃地跪了下去。
吕燕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搀扶他们起来,陈力的身体也动了动,但他们之前应该商量过了,二人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任凭孩子跪着。
“等你们闹够了,”
陈力继续说,“各自娶妻生子,算我有福气,要是你们没有闹够的那一天……那是你们自己的命,我也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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