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微光里,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慢慢穿上一件淡烟灰色的羊绒衫。
先把两个袖子展开,再套进头。
这只是一个寻常男子的穿衣习惯。
这件衣服,是她在百货公司里刷卡买下。
一千多块。
亦是他穿过的最贵的毛衣。
你已经老了。
该穿一件柔软妥帖的羊绒毛衣。
她对他说。
他穿那种劣质廉价的混纺衬衣,硬,并且散发出异味。
不知为何,他在50岁之后,开始发胖,抑郁,并且非常邋遢。
只会在西装口袋里放一柄塑料梳子,然后拿出来,慢慢梳理他的头发,且照镜子。
那些头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发白。
她离开他的时间过于漫长,所以感觉突兀。
在他昏迷的时候,她日夜坐在他的床边,不停地抚摸他的手,他的脚。
胖胖的圆鼓鼓的手和脚,不像是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体,却更像是婴儿时候的摸样。
她想让手心里的这部分肉体暖和过来。
这肉体在逐渐走向死亡之前如此纯洁而无能为力。
(我因此知道自己在做着一件比一生都更为无望的事情。
她说。
)这说,你回来了。
真好。
于是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突兀的刺眼光线带来短暂的晕眩,瞬间中眼前光影闪动。
午后飞行路途中闷热骚动的机舱。
衣服里面都是身体粘湿的汗水。
从梦中惊醒的沉闷压制的不适感。
有食物的气味。
空中小姐正在分发午餐。
1月30日。
下午1点25分。
从北京飞往昆明的4172航班。
身份,苏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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