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果然还是那家伙,几百年不变的死正经和自顾不暇还惦记着别人的德行。
他忍不住在心底啧了声,起身走到床前,盯着谷月轩的背影,好一会没出声。
荆棘昨天不是没看见,那人身上又多了好几处以前没见过的伤,深深浅浅,新旧交叠。
这会就算穿上了衣服,又好好盖着几重被褥,床上侧躺着的人看起来还是单薄得紧,比他记忆里的模样瘦了好些。
这些年,他忍着没回头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能把好好的一副身体糟蹋成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家伙也是能耐。
心底那点烦闷又涌了上来,牵扯着胸口,好像长了个根戳哪哪疼的倒刺。
荆棘不知为何生起了气。
只是那股气,却不知是对谷月轩,对东方未明,还是对自己。
他把手里的被子盖回了谷月轩身上,一转身就出了房间。
这会天边不过晨曦微露,陆少临房里也还没动静,大约是还没醒。
荆棘没打招呼,自顾自跃出了院墙,捡着街上人少些的地方一路溜达过去。
杭州城里热闹得挺早,好些店铺都已经开了门,他漫无目的地逛着,路过一处早点摊,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等回去的时候,他一推门,就见谷月轩已经起了,正站在屋子中央,望着墙角微微皱眉。
转过身来看到他的那瞬,那人的眉头又倏然展开了,眼里亦带了点柔柔的笑意。
荆棘走过去,在桌边坐下,把手里抓着的小纸包往谷月轩面前一搁。
谷月轩好奇地展开那鼓鼓囊囊的纸包,见里面装着好几个表面焦黄泛着热气的烧饼,霎时有些愣了。
荆棘咳了声,鬼使神差说了句:“没馅的。”
别说有馅没馅了,谷月轩眉眼一弯,笑得看起来连那饼里塞了砒霜都不介意,拿手捏了一块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点头道:“很好吃。”
他自己还没吃上几口,就挑了另一块,细细拍去了表面沾着的芝麻,递给荆棘。
荆棘反过来怔了怔。
若不是谷月轩这么做,连他自己都忘了,小时候他爱吃糕点,可就不爱吃芝麻,好几次逼着谷月轩把糕饼上的芝麻粒都拣干净了,才肯勉勉强强凑上去吃一口。
可那到底就是小孩子任性,离谷之后,他有一阵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哪里还顾得上咽下去的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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