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听到的消息,却让她一直以来坚信的某些东西,轰然倒塌……她是父亲的女儿,却在养生堂长大,那么她的母亲,一定不是那个出身大富之家的柳夫人。
如果这是真相……那么柳夫人对她的敌意,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还是觉得很难接受,柳清竹却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说得也许是对的。
再抬头时,她看到的是老太太欣慰的目光:“相信了?”
柳清竹诚实地道:“相信,但是不懂。”
老太太用拉过她的手,用干枯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悠悠地道:“你的母亲不是柳夫人,而是……那个本该做我儿媳妇的豫州府尹小姐,她姓赵。”
“不可能!”
柳清竹下意识地叫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不许她抽回去,口中淡淡地问道。
柳清竹过了许久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皱眉说道:“你不是说那位府尹小姐被山贼……那位小姐不是已经自尽了吗?”
老太太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她,低声叹道:“你父亲的身份,你是不知道的吧?”
柳清竹疑惑地摇了摇头。
只听老太太悠悠叹道:“你父亲本是前朝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孙,年轻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一方俊杰,文才武艺都有过人之处。
只因官府欺压,受了一桩冤狱,满门抄斩,只有他一人逃了出去,落草为寇。”
“所以,我父亲就是当年那个山贼头子?”
柳清竹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番话应该从说书的先生嘴里说出来才更合理一点。
老太太却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
他的山寨被官府剿灭之后,官府查到了他的身世,也查到了当年柳家的冤情,便上达天听,替柳家平了反。
先帝见了你父亲,考问过几篇文章,便封他做了官。
不想你父亲倒真是个做官的料,短短几年,便做到了朝中大员。”
“原来……竟然是这样。”
柳清竹震撼之余,除了感叹,竟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算得上离奇,却不知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比戏文上的故事复杂得多。
很难想象父亲那样一个开口闭口子曰诗云的老夫子,当年曾经是占山为王的草寇。
就像她很难想象,自己的上一辈居然跟萧家有这样的渊源……柳清竹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老太太没有看她,只管沉浸在往事之中,有些感慨地道:“你父亲成亲多年无子,京城中想把女儿嫁给他做侧室的也不乏其人,但你父亲执意不肯纳妾。
后来他从养生堂抱了你回家,众人都当他是为了‘招弟’,我见了你之后,却知道大家完全都猜错了。
当年我看过我那未过门的儿媳妇的画像,你,必然是赵家小姐的女儿无疑。”
她……像她的母亲吗?柳清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
对从前的她而言,“母亲”
这两个字从来都只是一个称呼,与亲情无关。
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母亲的,只是……老太太仿佛有些感慨,唏嘘半晌才道:“有时我会忍不住想,你的母亲其实未必恨你父亲。
她最后的选择……也许只是不肯让家族蒙羞而已。
若是当年官府没有剿灭山寨,谁能说你父母就一定不会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恩爱到老呢?”
柳清竹下意识地摇头,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如果母亲最终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谁又能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是解脱还是怨恨?她不会因母亲的遭遇而怨恨父亲,毕竟当年母亲一个孤身女子,即使不落到山贼手中,也未必便能有更好的境遇。
这世界,女子离开了父母家人的照顾,一向都是寸步难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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