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致和忍不住轻笑一声,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中,便带了几分戏谑之色。
王庆容无知妇人,玩弄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就罢了,周棣知不知道他母亲的用意?打扮成这样出现在他面前,却将自身和周家父祖置于何地? 周棣还未照计划将话说完呢,忽然见乔致和竟然笑了,不由得吃了一惊,忙忙回顾方才自己所言,可有半点疏漏之处,却又没有发现,心下顿时暗恼,qiáng忍住一口气,又再继续自己的话:&ldo;……父亲原是为了百姓,方才舍弃清名,忍ru负重,却没想到会引得朝廷误会,也连累自己被冠上谋逆之名。
父亲有口难言,学生身为人子,却不能眼看着父亲为了百姓肩负恶名惨死,还请大人明察,还学生的父亲一个清白!
&rdo;说罢伏下身去,重重磕了三个头,便一直伏在那里,没有再起来。
乔致和久久没有反应,周棣本就久病多时,身体不甚康健,渐渐地有些支持不住,额角冒汗,脸色苍白。
他心中疑惑,为何这钦差大人的反应与母亲舅舅他们预计的不同? 过了好一会儿,乔致和总算有了动静,他没叫周棣起身,也没对周棣方才的话发表意见,只是淡淡地问:&ldo;你今儿这一身打扮……是你母亲替你收拾的吧?&rdo; 周棣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敢不答:&ldo;是……学生平日在家中,衣食起居一向是家母照应。
&rdo; 乔致和轻笑,满含深意地向侧面大屏风后的小隔间望了一眼:&ldo;真巧啊,我年轻时也喜欢像你这样打扮,你今儿无论是衣裳、玉佩还是发簪,看起来都跟我那时穿戴的极为相像呢。
若非早知道你是周县令之子,我还当是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在那里。
&rdo; 周棣怔了怔,想起妹妹提过的母亲旧事,心中涌起一股屈ru感,却又不能说出口,只能咬牙应了一句:&ldo;大人说笑了。
学生怎敢与大人的风姿媲美?只是巧合罢了。
&rdo; 他不知道,在那扇沉重的大理石屏风后面,他的父亲周康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满面苍白,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周康身旁是泪流满面的周楠,此时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冲出去打兄长一个耳光,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gān什么?!
他不但侮ru了父亲的人品,侮ru了周家的列祖列宗,也侮ru了他自己!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做,乔致和早有明言,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他们发出半点声响,在他们身边,还有姜青云和姜七爷看着呢。
外间的乔致和又再度开了口:&ldo;你说的这些只是你一面之词罢了,可有证据证明你父亲拿了那些财物后,确实全都用在了流民身上?&rdo; 周棣连忙将随身带来的小包袱打开:&ldo;这是父亲自己做的私账,上面将所有收支银两都列得清清楚楚,大人一看便知。
&rdo; 随从将账簿转递到乔致和手上,乔致和只是略微翻了翻,便把它丢在一边:&ldo;瞧这笔迹,还真有几分像周建明的手笔。
我只是不明白,这种见不得人的私账,他怎么会在上头留下自己的私印?好像生怕看到账簿的人不知道这账是他做的一样。
&rdo; 周棣愕然,心下暗怨二舅舅做事不周密,居然出了这等纰漏,但此时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ldo;父亲心中深意,学生也不明白。
&rdo; 乔致和笑笑,又道:&ldo;我查过清河县衙的账册,流民安置所用的银两,一条条,一笔笔,都写得清清楚楚,对账后并没有发现问题。
这点我已问过主簿刘谢,连当时流民们从山上砍了多少树木,从河里挖了多少淤泥,用了多少,剩下多少,全都有记账。
若说当中还有可做手脚之处,我却是心中存疑的。
&rdo; 周棣忙道:&ldo;主簿刘谢是学生父亲的心腹之人,这账簿自然也经他之手,改得叫人挑不出错来了。
&rdo; 青云在隔间里qiáng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心想这周棣好眉好貌,居然是个信口雌huáng的人,原本她还有些同qg他被老娘和外公哄骗了,现在看来,真是蛇鼠一窝,没什么好可怜的,周楠才叫歹竹出好笋呢!
乔致和在外间道:&ldo;好吧,本官就暂且当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你父亲所盗的财宝如今都在何处呀?&rdo; 周棣忙道:&ldo;都已典当发卖殆尽了,因是暗中偷来的,父亲也不敢露白。
&rdo; &ldo;我知道你们一定都卖掉了,不然哪里来的钱去安置流民?&rdo;乔致和漫不经心地道,&ldo;我是问你们都卖到哪里去了?总该有个买家吧?不然银子从何而来?若无法将这些财物追回,你要如何证明你父亲确实盗走了它们呢?不必担心,即便已经转了几道手,东西还是能找回来的。
那可是淮王府的东西,样样都有册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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