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说:“哎呦,吴兄弟,你可来了,我们就盼着你这个救星呢!”
另一人又说:“我们都没法子呢,端等你来帮帮我们。”
又有人道:“可怜见的,还是个孩子呢。
今早见死了个老的,怕不是他爷爷。
如今我们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在我们眼前的,烦请吴大哥,帮我们把这孩子给挪出去吧。”
那姓吴的被众人七嘴八舌,捧得有些飘飘然,口中直道:“好说,好说。”
有人攥着几个铜板往他手里塞,他连忙推拒了,“街坊邻里,帮点忙算得了什么呢?您若是客气,便是看不起我了。”
客套完,他又问,“不知把这孩子送往何处去是好?”
“这……”
一人才冒了个话头,就被另一个一拐子怼了回去,那人挂着笑脸,接茬说:“之前义庄的人来接走了这孩子的爷爷,如今这孩子怕不是想见他爷最后一面,吴兄弟,您最慈悲,便把这孩子送去义庄吧!”
于是吴老五夹着阿酒,一时众星捧月般的走了。
阿酒被他夹着,腹部硌得慌,心肺都是堵的,一时虚汗淋漓。
吴老五脚程快,没几时便走到了义庄门外。
他叫那些人哄的得意,此时自觉是个颇受人爱戴的英雄,下手便不知轻重,哐哐砸开了门,义庄的人皱着眉探出头来,见他手里夹着早先那个小乞丐,此时也还没咽气,便认定了他是来找茬的。
“你们听不懂人话么!
我都说了,活人不归我们管!”
义庄那人嚷道。
吴老五此时心气正盛,哪容旁人呛他,便道:“不过是个看义庄的,说谁听不懂人话呢!”
义庄那人嗤笑一声便要关门,吴老五的怒火愈炙,拦住了门,道:“你们作甚!”
“你要作甚!”
义庄那人也气恼,“听着没,活人我们不管!”
吴老五火气上涌,一句一句话赶着话,他道:“好呀,活人你们不管是不是!”
说着,他便把阿酒高高举起来,口中又道,“活人你们不管是不是!”
阿酒在朦朦胧胧中只觉一股剧痛袭来,便再无知觉了。
阿酒曾在双化阁中花了很长时间来读南苑诗集。
那群被圈禁起来的南朝遗民在诗作中极力幻想着死与解脱。
阿酒当时曾想:很多人被火燎到会缩手,走近深渊会腿软,看到鲜血会胆寒,因为火、高、血往往联系着痛苦,人们怕痛苦。
死亡也是如此。
如果死亡轻松易行而毫无痛苦,求死的人中间必然多我一个。
而今回到漫天风雪中,蜷缩在自家破败的土房子之前,阿酒在上一刻死亡的余音中颤抖,又忽然回想起了这一点感悟。
生不得自在,死不得体面,受制于人,不快活至此。
阿酒母亲的呼喊愈发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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