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字斟句酌道:“我总也瞧不见大爷,应是好的。”
秦氏立起眉毛道:“莫非你不是近身伺候的?什么叫‘应是好的’,糊弄我呢!”
香兰道:“大爷天不亮就起床练武,夜里总是过了三更才从书房回来,梳洗就睡了。
我与他说不了句话,瞧着倒是精神健旺。”
这一番说得倒是实情,只是林锦楼每每回来都会跟她扯东拉西的说几句,讲些什么“先锋骑”
、“鸳鸯阵”
、“长矛十八式”
等,香兰一来不明白,二来没兴趣,只当个摆设听着;后来林锦楼也说说他手底下的铺子的进账和军队的花费,香兰只是惊诧于林锦楼往来生意暴利和军队花销惊人,却也不敢多问;再后来林锦楼也聊些雅的,什么书法名家,山水的名画,勾得香兰倒是有意说上两句,可话题一拐弯就变成哪家的小戏子会唱别致的新曲子,哪个青楼花魁又会唱什么浓艳的小调儿,还迫香兰学唱两句。
香兰好容易起来的谈兴便化成了青烟,日后林锦楼再同她说话儿,她便敷衍应对罢了。
秦氏双目如电,看着香兰,似笑非笑道:“你可是个伶俐精乖的猴儿,打量我不知道呢!”
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暖月一眼,道:“你又不是那等不得宠,只在外头屋子里上夜的丫鬟,谁不知道如今楼哥儿看你顺眼,他跟你说不得句话,骗鬼不成!”
暖月咬紧了嘴唇,手在袖里紧紧攥成一团。
香兰心中大异,暗道:“这屋里定有秦氏的眼线,暖月被林锦楼收用过的事,秦氏也竟然一清二楚。”
心里又警醒了些,道:“不敢骗太太,事情果真如此,太太若不信,只管问莲心、书染她们。
我得了闲儿也不过是做些针线,偶尔画两张画儿打发时间,在后院转转,连园子都少去的,这样闷的性子也不讨大爷十分喜欢,他有话儿也不同我多说。”
林锦楼素来喜欢乖巧嘴甜的,秦氏倒是信了些,仍冷笑道:“我瞧你伶牙俐齿得紧,可不像个闷性子的。”
香兰知道这个时候说多错多,秦氏是厌恶了她,所以她做什么皆是错的,倘若辩驳两句,反而让秦氏气上加气。
便不再说话,只在垂了头,在一旁站着。
长发家的还是头一遭进林锦楼的屋子,只觉满室耀眼,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想顺两样东西走却又惧怕林锦楼淫威,用力吞了吞口水,心里暗恨这满屋子都不是她的,把东西翻得愈发凌乱。
吴妈妈正小心翼翼的翻检箱笼,眼一斜,忽瞧见长发家的正拖拽包袱里的绸缎衣裳,不由唬一跳,连忙止住,低声道:“你干什么呢!
这是大爷的衣裳,你还敢乱翻!”
长发家的酸溜溜道:“什么大爷的,大爷能穿这样花样儿的?分明是那小蹄子的,啧啧,你看这料子,外头至少二两银子一尺,大爷倒也舍得!”
吴妈妈连连皱眉。
这长发家的没见过大世面,因会做一手好汤,又会打牌,嘴甜会奉承,才得了老太太器重,命秦氏给她安排了体面的差事。
长发家的倒也珍惜,当差办事素来兢兢业业,虽有些手不干净的小毛病儿,因都是些小的,旁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故而今天秦氏叫她来,她看秦氏处处贬损香兰,又惦着为画眉出气,便恣情起来。
吴妈妈连忙道:“好了,你快别犯了,没瞧见几个管事媳妇儿都不敢动么,只我和韩妈妈翻找便是了。”
长发家的看了秦氏一眼,撇了撇嘴道:“太太都没管,妈妈也少操点心罢。”
只当耳边风。
吴妈妈闹了个大红脸,暗暗生气。
正此时,只听“啊呀”
一声,众人登时都看过去,只见韩妈妈从卧室的床头翻出一个白布包,用手拿着送到秦氏跟前。
秦氏拆开一瞧,只见上头画着符咒,更兼有“林锦楼死绝”
等字样。
秦氏气得浑身乱颤,上去便打了香兰一记,把那符扔到她脸上,指着骂道:“贱蹄子!
你好狠毒的心,竟要咒我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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