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洛颜一阵诧异,提起来的气息都卡在喉咙内,她闷咳几声,在陆淮琛凑上来帮她拍背时顺势握住他的手。
她还在发烧,掌心的温度像是点燃的火炉般滚烫,生气时的声音都显得软糯无力:“怎么可以!”
这就等同于把保送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
“你还在打点滴时刻都需要人照顾,”
陆淮琛压下唇角,平静地看着她,“而且等你身体康复了我们一起参加高考不好吗?”
一起参加?她忽然对自己能考出什么样的成绩开始毫无信心。
“当然不好,这事关到你的未来,你应该为自己打算。”
“我本来就没想要名额。”
他看着医生将输液针头扎进她的掌背,颜色鲜艳的血从针管里滑动出一截,在松开皮筋后又收了回去。
况且,洛颜之前说过自己小时候生病没人照顾,险些烧坏脑,在心底阴影了很久,所以他十分清楚此时她一定会很需要人陪伴。
“……”
她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身旁的人看见她这般模样,呼吸放浅,平息了自己的语调:“你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要不要吃点什么填一下肚子。”
洛颜眨了下眼,仍倔强着不为所动。
陆淮琛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俯下身来帮她塞紧了被角:“皮蛋瘦肉粥好不好,再热一杯牛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等我一下,食堂里这里很近。”
气氛陷入一阵寂静,等洛颜转过头来偷看时,床边早就没了陆淮琛的身影,只剩下医生走动时留下的微风。
她脑袋烧得昏头转向,连头上吊灯虚晃的影子都辨识不清,药剂里好像有安眠的功效,没过一会儿她就沉睡过去。
她似乎梦到一场夏令营,蝉鸣嗡乱地响彻在耳边。
她起晚了,拿着奶奶准备好的便当赶到学校大巴时,车上已经没了空位,平日里跟她关系好的几位同学身边都坐了人,看到她上车后露出些许歉意的眼神,她毫不在意地微笑回应着她们,然后朝后走去。
“洛颜!”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装,脖子上挂着前几日她留在他那儿的数码相机,头上鲜见顶着一款白色的棒球帽,她轻瞥了一眼,确定是她之前送的那顶。
“早上好啊。”
她心情不错,将背包递给已经站起来的陆淮琛,然后侧身坐进靠窗的位置,他将包放入车顶的柜子里,靠在她身边坐下。
“啊,”
拿出手机的少女露出懊悔的神情,摊开手无奈地说,“我忘带耳机了。”
少年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没想到你也是个迷糊鬼。”
她蹙起眉来,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你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难道说你经常用‘迷糊’来调侃女孩子?”
少年似是早就料到少女会说这样的话,荡在脸上的笑容俨然收不住,他停下摆弄数码相机的动作,摘下右耳的耳机塞进少女的耳朵,欢快清新的音乐声涌入少女的耳道,她愣了一下,侧头看向少年好看的脸庞。
曦阳透过叶间缝隙投下细碎的阴影,奇异斑驳的晕光落在少年精致的脸庞。
陆淮琛认真地看着她,干净的眼眸里像是盛了一湖银河,弥漫星辰:“因为我也是迷糊鬼啊,我们刚好凑一对。”
她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微翕着唇几乎说不出话来。
耳畔只剩下耳机里流淌出歌词:“andeverytiiseeyourface,theoceansheaveuptoyheart”
洛颜脸颊忍不住染上绯红,她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看向窗外满目葱绿,小声地嘟囔着说:“谁要跟你凑一对。”
有他在身边,她如此心安。
后来在区域内自由活动的时候,她因为包扎一只受伤的鸟不慎脱离队伍。
少年恰巧领了使命在前方帮同学拎登山包,没跟她走在一起。
夜色已经降临,她的手机和照明工具都在少年的包里,手里只剩下一只数码相机。
她尝试着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辨别方向,却遗忘了老师为防止有人走散而在课堂上科普的夏令营最终目的地。
因为这些事情以往都是陆淮琛负责的,她只要跟紧他就好。
只是现在……夜色愈发深邃,她一个人行走在漆黑的森林,周围阒静无声,冷风如同骇人的刺一样扎进她的喉咙。
她陡然慌了神,张望着四周寻找,却没能目及丝毫人影的存在,万籁俱寂,她像脱离缰绳的马儿一样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喉咙犹如被人扼住,焦灼地发不出任何声响。
该怎么办?她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生怕自己会离大家越来越远,但又极其惧怕孤孑一人面对鸦雀无声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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