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学姐,毕业了之后我俩才联系上。
你爸我确实没胆量,可有些运气,刚毕业就接了个老街改造的工程。
年轻,没经验,一口气给老房子都拆了改造,结果几百户人围了我们单位,给我吓得……都不敢出来。
我就想到你妈妈了,你姥爷不是有这方面关系嘛,就这么着,我俩认识了,谈起恋爱。
她比我大3岁,好多人都劝她甩了我。”
“是,要我我也劝她甩了你。”
这些张钊都听过,但都是从别人嘴里听,然后东拼西凑出来一个完整的故事。
“你妈妈她……”
张平川明显哽了一下,继续说,“她是典型的中国式女人,任劳任怨,就是脾气大。
咱家吧,你看,脏活累活其实都是她干的,可她偏偏嘴上不饶人,费力不讨好。
其实我明白,她就是怕咱爷儿俩照顾不好自己。”
张钊面前的饺子只剩下半盘,可每一颗是怎么吃进肚里,他完全不记得。
“这饺子不好吃,下回别买了。”
张平川吃得很慢,很慢,每个都要嚼很久才咽。
“你妈妈最不会包饺子,每回饺子下锅都得破半锅。
她对你是严了些,管得多了些,就连你的小名阳阳都是她非要起的。
我说孩子叫大钊不好吗,她说不好,必须叫阳阳。
你妈妈最疼的是你,她这一走,最不放心的也肯定是你。”
“你饺子吃不吃了?”
张钊故意不接这个话题,没妈的孩子,心里的疼,他扛不住,“不吃我吃了啊。”
“阳阳,你怪爸爸吧?”
张平川缓慢地问,这一句话问出来他忽然老了好几岁,眼神变得很暗淡。
“我怪你干嘛啊,大忙人。”
张钊一个劲地塞,胃变成了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空出的那一块,“我妈她那个病突然……突然就……”
他说不下去了,嗓子噎着好多话也说不下去了。
就这么夹着一个大饺子,看着他爸。
张平川也不说话了,但他能看出来,儿子想说什么,想骂什么,想骂谁。
那个病突然,急性心肌梗塞,直接倒在家里,就这个客厅中间。
家里两个男人哪个都不在身边,一个在外地谈事,一个在哈尔滨冬训。
那一年张钊高一。
等张平川赶回北京,儿子也在回程的途中,可谁也没见着她最后一面。
之后的每个晚上,俩人都在思索同一个问题。
要是家里有人呢,不管是哪个,万一有人是不是就能把人救回来?她走的时候,会不会恨老公和儿子,还是说没有恨,只有不放心和不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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