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颠倒错乱的梦境和现实之间只有我自己顾影自怜。
我想起我做医生的时候见过的很多微不足道却一直留在我印象里的东西,那些浸泡假牙的死水,那些劣质假发,工业酒精和医学生对无望前途的自怨自艾,还有每天我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张可憎的脸,最终我也没能得到自己的谅解。
我很早就投降了,有谁在我这个年纪还顽固地不肯妥协?向半杯发臭的水、高温丝、不及格考卷和空空的口袋,向那种一眼就望到头的普通人的一生?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我始终不能理解。
我花了半辈子等待一个充满温情的亲吻,但事情往往不随人愿,我后来开始期待别的东西。
等俄罗斯转盘六分之一的概率打碎我的脑袋,我倒在地上,像玻璃缸砸碎在地上,金鱼从里面漏出来,它们很快就死了。
我抬起手摸上脖颈仍在发烫的地方,试探性地用力——同样是虎口把喉结向内挤压,好像并不是同样的感觉。
我自己不能给自己恐惧和不确定性。
我的手不断收紧,忽视了颈骨的疼痛和面部肿胀充血。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他去而复返。
我忽然有一种哭泣和拥抱他的冲动。
他说:“你不能这样做,苏伊。
只有我能对你这样做。”
他用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着我的脖子,也许下一秒就会再次掐住我也许会给我一个意料之外的亲吻。
全程,我都像一只棉花人偶一样被他随意摆弄着。
我有很多次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我害怕每一次不可预料的接触也害怕他又一次走开,我讨厌这种矛盾的感觉,难道我不应该推开他?……
“你哭什么?”
他说,在我的眼角亲了一下,“还没有到哭的时候。”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又一次起身的时候勾住了他的衣角。
他脚步一顿。
“松手,”
他说,“晚安,苏伊。”
第7章
我起床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桌上的牛奶和三明治都是冷的,布彻尔上学去了。
在吃早饭之前,我洗了个澡,特别观察了一下我的内裤——它们都一模一样,看不出到底有没有被换过,因而无从知晓那个荒诞梦境真实与否。
我打开淋浴头,热水就像某种强效的溶剂,把我的绝望和疲倦瞬间泡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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