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仔细看这晦暗角落,无法发现这里有个人蹲在这。
——到底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秦琴缓缓抬头,头上和手背上的雪扑簌落下。
茫然空洞的双眼怔怔看着眼前飞雪许久,渐渐绝望起来。
这种彻骨的寒冷她经历过,经历了十八年。
从出生开始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暖,哪怕在炎炎夏日,也不会觉得温暖。
也不懂得什么叫饱腹,更不知道什么叫书院。
她不识字,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母亲把她卖给屠夫的时候,婚书上也只是摁了个手指印。
她以为离开秦家就是新生,结果却又是一个地狱。
无止尽的辱骂,无止尽的折磨。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她卑微地活着,做牛做马,仍旧带着期盼。
嘿,说不定哪天,会是艳阳高照。
她怀孕时,婆婆终于不再辱骂她,那粗蛮的丈夫也终于不再打她,每日三餐,也见了荤菜。
她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起来,人也越发容光焕发,她感谢着肚子里的孩子。
十月怀胎,生孩子的时候又是寒冬腊月,疼了两天才终于生下孩子,结果婆婆和丈夫翻脸了,因为她生了女儿。
从此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甚至更变本加厉。
孩子没有得到好的照顾,天气又冷,还没满月,像干瘪的小黄鱼。
她每天抱着她,害怕孩子被婆家扔了。
她小心翼翼照顾着她,可她到底还是得病了。
她哀求婆婆丈夫去找大夫,可无人搭理,还将她的鞋子藏起来,不许她外出寻人。
眼见孩子要熬不过,她赤脚跑出去,找了大夫过来。
可终究还是晚了。
她抱着已无生气的女儿,却哭不出来。
丈夫进了屋里,瞧她一眼,说道,“晦气。”
随后就躺在床上,像什么事都没有,呼呼大睡起来。
她缓缓放下女儿,冻得紫红的脚已经没有知觉。
一步一步走向柴房,拿了柴刀。
婆婆见了,皱眉问道,“那死丫头埋了没,别留家里,晦气。”
她怔怔看着她,紧握手中柴刀。
老妇见苗头不对,转身要跑,不过两步,后脖就挨了一刀,立即没了生气。
她跑到屋里,发了疯似的往那屠夫砍去,一刀一刀,亲手把自己以后的路给斩断。
等丈夫气绝,她才回过神来,扔了柴刀,抱起襁褓紧裹的女儿跑向外面。
她跑了很久很久,跑到一个破败的寺庙前,用手挖了个坑,把孩子放进里面。
直到掩盖了一抔黄土,她才终于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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